乌索布把脸埋在茂密的灌木丛。

    镜片被他用衣角反复擦了又擦——

    百米外那艘海军本部的军舰像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给我。”

    娜美猫着腰挪过来，接过望远镜。

    镜片后的眼睛飞快扫过甲板——

    十个海军士兵分成两列巡逻，步伐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靴底敲击甲板的“踏踏”声感觉能数清步数；

    船舷两侧的阴影里，持枪哨兵的轮廓若隐若现；

    最醒目的是了望塔，那个戴红框眼镜的女兵正一丝不苟地转着了望镜。

    “不愧是本部的人，连巡逻间隔都掐得这么死。”

    娜美放下望远镜，“想从船舷翻上去？哨兵的视线死角最多三秒，难办！”

    她转头瞥向乌索布，眼尾勾起一丝狡黠，

    “要不这样——

    我找套海军制服，就说抓到个可疑海贼，把你押上去？”

    “你是魔鬼吗！”

    乌索布猛地把脸往地上按了按，声音压低，

    “你瞅瞅我——这霸气的长鼻、这结实的肱二头肌，

    还有这张写满‘我是海贼’的脸，哪点像‘可疑’？

    这分明是‘标准海贼认证脸’！

    他们一查身份我不就露馅了？可别忘了我可是端过一个海军基地的男人！”

    他急得直摆手，“再说这套流程磨蹭半个钟头都算快的，路飞他们还在那边打呢！”

    娜美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得在理。

    她望向远处隐约传来兵刃交击声的方向，眉头微蹙：

    “确实，时间不多。那强攻？你的弹弓能压住甲板上的人？”

    “绝对不行！”

    乌索布立刻摇头，伸手指向军舰左后方，

    “看见那艘了吗？最多两海里，烟囱还在冒黑烟呢——引擎都没关。

    咱们这边动静一大，他们十分钟内就能杀过来，到时候就是瓮里抓王八。”

    娜美沉默片刻：

    “强攻不行，智取又费时间……那你说，还有啥招？”

    乌索布的眼睛忽然亮了：“娜美，忘了咱们的优势了？”

    “优势？”娜美愣了愣。

    “对！”

    乌索布的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放下望远镜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你是能在东海海贼眼皮子底下偷财宝的小贼猫，论潜入开锁，东海谁能比？

    第二，我是能在三千米外打中苍蝇翅膀的狙击手！”

    他“啪”地拍了下膝盖，“这种需要精准配合的活儿，咱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搭档！”

    娜美看着他那副自信的样子，忽然笑了：

    “有点意思。接着说。”

    两人的脑袋凑到一起，乌索布用手指在湿润的泥土上画军舰轮廓，低声说了几句。

    娜美听完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这么办。我先上，你在这儿打掩护。”

    乌索布从背包里掏出四个拳头大的黑球，每个上面都嵌着枚锋利的合金挂钩，球身布满细密纹路。

    “带上这个，我新改的‘超爆星’。”

    他把黑球塞进娜美腰间的布袋，

    “挂钩能钉进钢板，延时装置在侧面，拧三下十分钟，五下五十分钟。

    威力你放心，掀翻半个甲板不成问题。”

    娜美掂了掂黑球的重量：

    “这么邪乎，别走着走着就炸了吧？”

    “放心！我可是草帽团最可靠的男人，墨星都喊我‘奇迹之子’！”

    乌索布梗着脖子抬了抬下巴，鼻子都快翘到天上。

    “少吹牛，赶紧的。”

    乌索布深吸一口气，从弹药袋里摸出颗灰扑扑的泥丸——

    这是他特意在沼泽挖的胶泥，晒干后硬度刚好，砸中东西只会发闷响，不伤人却足够引人注意。

    他架起弹弓，右眼通过瞄准槽锁定了望塔顶棚，左臂肌肉贲张，橡皮筋被稳稳拉至十一厘米。

    “咻——啪嗒！”

    泥丸划破空气，精准砸在了望塔的铁皮顶棚上，闷响不大不小，像颗熟透的椰子掉在地上。

    了望塔里，达斯琪正举着了望镜嘀咕：

    “斯摩格上校也太谨慎了，不过是抓几个东海海贼，居然让我留守……咳，不就是感冒发点烧么……”

    她咳了两声，手握着腰间的“时雨”刀柄，

    “草帽一伙再横，碰上斯摩格上校和缇娜上校联手，也该束手就擒了吧……”

    正想着，头顶忽然传来“啪嗒”声，她猛地抬头望顶棚，

    “谁？……海鸟？还是风吹落了什么？”

    就在这时，娜美已经扎进海水。

    她屏气凝神，双腿如鱼尾般急促摆荡，水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她算准巡逻兵转身的间隙换气，不过五分钟分钟就游到军舰下方，

    贴着冰冷的舰身慢慢上浮，只露半个脑袋喘气。

    “呼……憋死了。”

    海风灌进喉咙，痒得她想咳，却只能死死憋着。

    刚要抓船锚锁链，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两个海军提着水桶沿船舷走来，像是要清洗甲板。

    娜美立刻深吸一口气，身子猛地一沉，顺着舰身滑向螺旋桨的阴影——

    那是视线的绝对死角，除非有人一头扎进海里，否则绝无可能窥见。

    士兵的脚步声从头顶经过，水桶碰撞的叮当声清晰得像在耳边。

    娜美紧紧贴着冰冷的舰身，感受着金属传来的细微震动，直到脚步声渐远，才敢再次上浮，

    抓住船锚那根粗如手臂的铁链。她的指尖像壁虎爪子般扣住链环，身体轻盈地向上攀爬，

    打架她或许不如路飞墨星，但论这种“发家致富”的本事，她有绝对的底气。

    爬到甲板边缘时，她手腕一翻，像片叶子般翻进帆布堆的阴影里。

    甲板上的海军新兵正围在一起说笑，话题绕来绕去都是

    “草帽一伙这会儿怕是被揍得哭爹喊娘了”，压根没注意帆布堆后多了个身影。

    娜美悄悄探出头，确认了望塔就在斜上方，

    于是猫着腰，借着巡逻兵转身的空档，像只灵猫般溜到了了望塔的铁梯下。

    乌索布在岸边看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见娜美顺利抵达铁梯下，立刻从弹药袋里摸出颗特制麻醉弹——

    弹身是轻质合金做的，像枚微型飞镖，尾翼沾着几根鹅毛，能稳住轨迹。

    最关键的是针头，里面装着沉睡草汁液，还是墨星在风车村后山挖的，据说一滴能让熊睡三小时。

    他调整呼吸，右眼死死锁着了望塔里晃动的身影。

    阳光恰好被云层遮住，海面吹来阵微风，乌索布立刻根据风势微调角度。

    橡皮筋被拉到极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指尖传来的张力让他浑身紧绷，

    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瞄准槽里的目标、即将飞出的麻醉弹，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就是现在！”

    指尖松开的瞬间，麻醉弹像道闪电激射出，在空中划出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

    了望塔里，达斯琪正低头抓着发痒的手臂，心里还在抱怨：

    “都说了了望塔里该除除虫，就是没人听……”

    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阵尖锐的刺痛，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

    她下意识抬手去拍，感觉拍掉了个小虫子，嘴里嘟囔着：

    “我就说有蚊子……他们还……”

    话没说完，眼皮忽然重得像灌了铅，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就在她要撞到墙壁的前一秒，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娜美不知何时已顺着铁梯爬上来，她用膝盖顶住达斯琪的腰，

    轻轻将人放倒在地板上，动作轻柔没一点声音。

    乌索布在望远镜里看到这幕，长长舒了口气，看见麻醉针被拍掉还以为失败了，

    结果还是有药液进入血液。乌索布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背心。

    片刻后，了望塔的门被推开，“达斯琪”走了出来。

    头发全部盘进军帽，红框眼镜，军帽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腰间还挂着“时雨”，

    脸上多了个白色口罩——

    那是娜美从达斯琪口袋里翻出来的，刚好派上用场。

    她刻意模仿着达斯琪略显拘谨的步伐，双手背在身后，朝指挥室走去。

    “达斯琪军曹！”

    指挥室门口的两个海军立刻立正，皮鞋跟磕出清脆的响声。

    其中一个看着她脸上的口罩，忍不住多问了句：

    “军曹，您这是……”

    娜美悄悄攥紧腰间的三节棍，刻意压低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沙哑又疲惫：

    “嗯，感冒”

    “原来如此！”

    左边的士兵忽然红了眼眶，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军曹上周的感冒都没好这样还在执勤，居然怕传染给我们，这么热的天都带上口罩！

    您也太体恤下属了！”右边的连忙推开指挥室的门，

    “快请进吧军曹，进去歇歇！”

    娜美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迈步进了指挥室。

    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群海军的脑回路是被海水泡过吗？

    指挥室里堆满文件和海图，空气中飘着墨水和雪茄的味道。

    娜美动作麻利地拉开抽屉，手指在一叠叠文件中快速翻找——

    她要找加密电话虫和标注伟大航路航线的海图。

    忽然，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低头一看，是个嵌在抽屉夹层里的铁皮盒。

    打开时，满满一叠贝利和几颗亮晶晶的宝石晃得人眼晕。

    “海军里果然藏着不少好东西。”

    娜美毫不客气地把钱和宝石塞进怀里，继续翻找。

    海图倒是不少，可翻来翻去都是东海的航线，连颠倒山的标记都没有。

    “看来这是斯摩格的船。”她心里立刻有了决断，转身走向门口。

    “叫厨房做四桶冰鲜橘子水，送到缇娜上校的军舰去。”

    娜美推开门，依旧用那副沙哑的嗓音说道，

    “就说是……本部的同胞们辛苦了。”

    “是！”两个士兵立刻应声，转身就往厨房跑。

    娜美趁机从腰间摸出两枚超爆星，手指在侧面拧了五下，然后将挂钩用力摁在指挥室的门框内侧——

    挂钩尖端的倒刺瞬间扎进木头里，牢牢固定住。

    她抬头望向岸边，对着灌木丛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军帽下的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

    乌索布看到手势，低头看了眼怀表，立刻调整望远镜焦距，

    紧紧盯着缇娜的军舰。他知道，接下来该看娜美的了。

    没过多久，四个冒着白气的不锈钢桶被搬到了救生艇上。

    娜美走上前，故作检查地将手指伸进桶里，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

    她不动声色地捏碎了藏在指甲缝里的胶囊——

    里面是浓缩的沉睡草汁液，一滴就能让整桶水都带上药效。

    “留一桶给自家兄弟，你们两个，跟我走。”

    她指了指看门的两个海军，率先跳上救生艇。

    缇娜的军舰上，了望哨很快发现了他们。

    “是斯摩格上校的船派来的人！”哨兵扯着嗓子喊，

    “放悬梯！”

    甲板上的二十多个海军精英被太阳晒得烦躁，看到冰水顿时眼睛一亮。

    “是达斯琪军曹让送来的！”

    跟着娜美来的士兵举着水桶喊，

    “兄弟们，咱们虽分属不同部队，可都是为了正义战斗！

    这次任务结束，指不定就各奔东西了，今天借这桶冰水以水代酒，得喝一杯！”

    另一个立刻接话：

    “说得对！想想咱们出海的日子，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为了守护百姓，为了贯彻正义，再苦再累都值了！来，为了正义，干杯！”

    “干杯！”

    海军们纷纷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着冰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燥热。

    娜美站在悬梯旁，心里默默给这俩士兵点了个赞——

    人才啊。

    不过片刻，第一个喝完水的士兵晃了晃脑袋，像站不稳似的，

    “咚”地倒在甲板上。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不到三分钟，满甲板的海军全都东倒西歪地躺着，睡得人事不知。

    斯摩格的军舰上，同样的戏码也在上演。

    “就这？还精英。”

    娜美嗤笑一声，转身走进指挥室。

    这次没费多少功夫，就在书架后的暗格里找到了加密电话虫，还有一卷用红漆标注的伟大航路海图。

    她把东西仔细收好，又在弹药库和指挥室各挂了枚超爆星，才拎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回到救生艇上。

    “搞定了？”

    乌索布看到救生艇靠岸，立刻迎上去，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塞得满满的背包，还有娜美那身古怪的海军装扮。

    娜美取下军帽甩了甩头发，把背包往他面前一递：

    “自己看。”拉链拉开的瞬间，电话虫的触角、钱、宝石的闪光、海图的边角露出来，

    还有眼镜框、配刀、她自己的衣服……乱七八糟堆了一堆。

    “那咱该跑路了。”

    乌索布从背后的布包里掏出颗绿色信号弹——

    用萤火虫荧光粉和硫磺特制的，炸开后能亮十几秒绿光。

    他把信号弹装进弹弓，深吸一口气，猛地松手——

    绿色光球拖着尾焰冲上天空，在云层中炸开，像颗翡翠色的流星，瞬间照亮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