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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三分画,七分裱
    洛玄将目录递回:“你通知九门一声,有兴趣的,可以去参加。”

    新月饭店主动示好,洛玄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他安排九门的人代为出席,以示九门对新月饭店的态度。

    “再加一句。”

    “请讲。”

    洛玄沉吟片刻:“让他们把每次拍卖会的拍品清单,都送一份过来。”

    “我喜欢的东西,一定会亲自去把它买下来。”

    洛玄接着对解九说道:“这份清单你先过目,如果连你都无法说服,那就别拿给我看了。”

    “明白!”解九应声。

    洛玄的意思是,新月饭店必须准备足够稀有珍贵的宝物。只要他们认为这件宝物足以打动洛玄,他自然愿意亲自见尹家的掌柜一面。

    “师傅,老朝奉的人到了。”

    吴小狗带着王宇恒走了进来。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十天之前。

    这期间,洛玄一直派人暗中调查王宇恒,对他的了解也愈发深入。

    在洛玄看来,老朝奉这个长期活跃于古玩界的造假势力,必然有过人之处。

    不可能是主角一方的前辈英明神武,而对手却是个庸碌之辈吧?

    那样也太对不起“老朝奉”这三个字了。

    好在,王宇恒没有让他失望。

    他的才华,正如洛玄对五脉所说的那样,不逊于许一城。

    “你倒是挺沉得住气。”

    洛玄打量着王宇恒:“我还以为,你会急着找上门来,求我别把第六门交给五脉。”

    “若我真的慌了手脚,那也就配不上您的看重了。”王宇恒答道。

    他深知洛玄的厉害,也清楚九门的实力。

    五脉加入九门,意味着老朝奉从此将站在洛玄和九门的对立面。

    面对这样的敌人,王宇恒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你确实有才。”洛玄说道,“那幅《池塘秋晚图》,是你仿的吧?”

    洛玄早已派九门的人四处打探,得知不久前,王宇恒曾针对五脉设下圈套。

    王宇恒不仅精通绘画,还擅长雕刻、陶瓷修复,技艺之高,堪称国手。

    “力透纸背!”

    “一画三揭,倒装裱!”

    古代真正的画师,在下笔时讲究力道精准,墨迹能穿透纸张却不散乱。

    这便是成语“力透纸背”的来源,代表绘画技艺的巅峰。

    “三分画,七分裱。”

    画作本身固然重要,但一幅画要装裱得当,难度远胜于作画本身。

    “宋徽宗赵佶,《池塘秋晚图》。”

    解九也懂书画:“这幅画收录于乾隆十年《石渠宝笈》初编,据我所知,原应是宫廷藏品。”

    “这幅画是徽宗早期作品。他刚登基之时,本应意气风发,但国家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不断。”

    “可以想象,他内心的郁结只能倾注于笔墨之间。”

    解九回忆起自己所知的《池塘秋晚图》:“宋代花鸟画堪称一绝,或工细或写意,赵佶尤其讲究细节,连鸟爪的纹理与姿态都描绘得极其细致。”

    “徽宗画鸟的眼睛,多用生漆点睛,晶莹剔透,跃然纸上,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旁人难以企及。”

    听着解九的讲解,洛玄虽不懂字画,却听得津津有味。

    每一件古物背后都藏着过往,能遇见一个懂行的人,听他娓娓道来,别有意味。

    “能模仿徽宗的笔意,”解九感叹,“朝奉爷的技艺,确实非凡。”

    “没想到,小九爷也是个中高手。”

    “岂敢在朝奉爷面前谈什么高手。”

    解九清楚,比起王宇恒,自己的水平不过粗通皮毛。

    “王老板这幅《池塘秋晚图》,若放在我面前,我恐怕一眼就走眼了。”

    王宇恒所画的这幅作品,不仅形似宋徽宗的手法,更捕捉了其神髓。

    他描绘的是徽宗初登皇位时的复杂心境。

    那时的宋朝内忧外患,国势飘摇。

    又受困于沉重的岁币,面对辽与金的夹击,局势危如累卵。

    这份压抑与无奈,被他刻画得入木三分。

    整幅画作,恍若徽宗亲笔。

    “画纸用的是北宋特制的粉笺,极其罕见。”

    “徽宗的画风源自崔白,而崔白则继承徐熙。”

    “因此这幅画中,透出一股徐熙所代表的野逸之气,深得江南写生之神韵。”

    无论纸张还是用墨,王宇恒都力求极致。

    只可惜,落款时稍有中断,导致最后花押的笔意略显不足。

    宋徽宗是华夏历史上,被皇位耽误的绝世才子。

    他的签名独具一格,名为“天下一人”。

    那四个字以极高的书法技巧融合成一个符号。

    这是徽宗最标志性的落款方式。

    “揭画的最高境界,是揭三层。”

    王宇恒知道自己在花押上的破绽,若遇到真正高手,很容易被识破。

    于是他施展红门的不传之秘,将这幅画分层揭了下来。

    一张薄绢,竟能被揭开如肌肤般轻盈。

    揭下第一层,已是一幅完整的《池塘秋晚图》。

    但这只是开始。

    他竟在第一层之后,又揭出第二层,第三层。

    三幅画作,浓淡不同,却几近一致。

    严格来说,三幅都是真迹。

    然而按照古玩行的规矩,最上面、墨色最浓的一幅,才被视为原作。

    “倒装裱!”

    王宇恒担心落款的“天下一人”露出破绽。

    于是他将三幅画重新装裱回去。

    但顺序却做了调整——

    原本最浓的真迹,被放在最底层。

    中间一幅保持不变。

    而最淡的那一幅,反倒成了展现在人前的“真迹”。

    “你并非为了淡化笔墨。”

    如果你以为王宇恒这样做,是想掩盖“天下一人”的缺陷,那就错了。

    他带着这幅画,送到了五脉斗口。

    原本预想中的对手,是红门的刘十三姑。

    以刘十三姑的眼力,必定能察觉此画有异,它是一幅“揭画”。

    但又非寻常揭画那么简单。

    它是被人揭开之后,又重新装订复原的。

    “你料定,刘十三姑一定会好奇,是谁动了这幅画,又为何如此处理。”

    “要找出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揭开这幅画。”

    对一般的鉴定师而言,能发现揭画已属不易,更别提再次揭开。

    但刘十三姑并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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