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颐跟了出来,指着秦胤背影就骂,又喝令人去追。
大胡子毕恭毕敬,“世子放心,我们这就带人去追!”
他挥了挥手,侍立的锦衣卫们纷纷翻身上马。
秦颐脸上怒气稍缓,手中马鞭凌空一记,指着秦胤去的方向,恶狠狠道:“这贱种,等捉住他,定要吊起来,抽他一百鞭!”
秦胤满腔怒气,在胸腔中无处发作,他伏在马背上,狠狠抽马,道旁百姓们纷纷惊叫避让。
他眼前不断闪现秦颐将母亲压在身下欺辱的情形,母亲奋力挣扎…
视线一转,母亲身体僵硬冰冷,马鞭紧紧缠绕在她脖颈上,年幼的他悲恸大哭,晋王却严令不得走漏消息,对外只说生母自缢...
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以及大胡子的劝声:“昭德郡王——”
“快停下!”
“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就是午门!”
“万万不能惊动圣上!”
秦胤赤红的双眼抬起,朝前看去。
午门前,巨大的登闻鼓矗立着。
母亲死不瞑目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秦胤飞身下马,直直扑了过去,抓起鼓槌,奋力一击。
鼓声浑厚,声动四方。
午门内值守登闻鼓的监察御史疾步出来,清喝:“谁人有冤?”
锦衣卫衙门就在午门外,秦颐很快带人赶上。
远远听见登闻鼓响,再定睛一看,秦胤手持鼓槌,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鼓声如雷,秦颐目眦尽裂,打马赶上,一鞭子抽了过去:“秦胤,你找死么?”
监察御史指着秦颐,怒声喝道:“敢阻拦伸冤者——”
“死罪!”
秦颐扫了一眼那监察御史,手中马鞭指着秦胤:“还不滚过来?”
秦胤头也不回,弃了鼓槌,掀袍跪下,以头触地。
他声色俱厉,悲愤长喝:“晋王庶子秦胤,状告晋王世子秦颐,买凶杀弟,误杀武三,逼奸庶母致死!”
“请苍天明鉴——!”
秦胤声音含着无限悲戚,叫人闻声落泪。
秦颐霎时间脸色铁青,他额头青筋暴起,翻身下马,疾步朝着秦胤走来,边走边喝:“秦胤,你想死?”
“我成全你!”
他手中马鞭狠狠朝秦胤背上抽去。
“啪——”
秦胤身体一颤。
“放肆!”监察御史指着秦颐,怒喝:“来人!”
“拿下他!”
秦颐怒瞪那监察御史,“你知道我是谁么?”
监察御史面色黑沉,“敢阻拦伸冤者,死罪!”
“晋王世子,去御前分说罢!”
一列侍卫,手持刀剑,紧紧围住秦颐。
秦颐高声怒骂着秦胤。
秦胤却始终没有起身,只跪伏在地上,口口声声哭着惨死的生母。
午门附近,越来越多百姓聚集,个个指着秦颐,义愤填膺。
秦颐原本暴戾的脸色,慢慢变的慌乱起来。
消息不胫而走,陈国公武家的人闻讯赶来,个个身穿孝服手拿棍棒,强行冲开监察御史指派的侍卫与秦颐的人,将秦颐殴打的几乎丧命。
午门前,一片混乱。
陈国公府武家将晋王府告上御前。
圣上命三司会同锦衣卫审理此案。
锦衣卫早封了长春院,抓了上下人等,严加审讯。
秦胤指认秦颐买凶杀弟,当晚陈国公府武三一行人误入杀人现场,枉做刀下替死鬼。
消息传开,京都一片哗然。
圣上见晋王府兄弟阋墙,申斥严办。
两兄弟对薄公堂,秦胤当堂控诉秦颐逼奸生母,不从反杀...
消息呈至御前,圣上勃然大怒,命锦衣卫会同驸马都慰急赴晋地,限期查清此案。
并传旨晋王,若晋王府中人敢阻拦办案,视同谋逆。
........
陈婉清再见萧信,已经是十日后。
一个雨天。
磅礴大雨击打在瓦片上,叮叮咚咚作响。
檐下铁马叮当。
雨势如注,冲刷着窗外的芭蕉,碧叶轻摇,残红坠地。
泥腥气和着草木清香,顺着窗户涌了进来。
陈婉清与萧信对面而坐。
桌上茶烟袅袅,淡雅清香弥漫。
每当萧信一语不发,一脸深沉看着她的时候,陈婉清总是想下意识的反思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当然,她确实犯事。
还不小。
摸黑杀了武三。
还拖秦胤下水,妄图拉他垫背。
这十来日,她日日关注外间消息,见事情进展顺利,她着实松了口气。
“那晚...为了留我性命,你答应了平王什么条件?”
萧信闻言,微微摇头:“没有什么。”
“你反应很快,无需我提点,就能与我配合默契。”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陈婉清知道,事情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过了惊心动魄的那夜,陈婉清头脑渐渐清明,自然明白他担了多少风险。
见陈婉清不信,萧信徐徐一笑,眼神赞赏:“你很聪明,反应机敏,平王纵然有怀疑,有你放出的晋王世子作饵,他不得不心动!”
“秦胤状告秦颐,你费了不少心思罢?”陈婉清看着他,双眼晶亮,“将这件事情坐实,长春院中人,还有武家下人....”
萧信毫不在意,“些许小事,你不必在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陈婉清看着他,问了之前问过他的问题。
萧信仍旧笑着,定定的看着她。
“我这个人,天下皆知,素来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
陈婉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敢去想他话语背后的深意,“可是...”
“这怎么可能?”
萧信笑意更深,眼神炙热几分:“有什么不可能?”
陈婉清微微摇头,躲避着他的眼神:“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萧信身体前倾,朝她靠近些许,他双眼定定的看着她:“谁说你给不了?”
他眼神陌生满是侵略性,隐隐有危险的气息。
陈婉清的心瞬间跳空一拍,她顿时转了话题,将在心里思量多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大人,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这些时日以来,她不是不清楚萧信对她的别样兴趣,可与其相信男女之情,不如以利相合,唯有共同利益,方牢不可破。
萧信眉梢一动,“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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