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二婶，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是我...都是我害了大家..."云二婶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回梦中的惨状——熊熊燃烧的云府，满地横陈的尸体，还有那些凄厉的哭喊声。

    最令她痛不欲生的是，这一切的源头，竟是她一时心软，没有及时处置那个知道太多秘密的钱嬷嬷。

    她恨啊！

    恨自己妇人之仁，明明早就看出钱嬷嬷的儿子是个祸害，却一次次心软借钱。

    更恨自己昨晚明明做了那样清晰的预知梦，今早却还犹豫不决，没有立即将钱嬷嬷一家赶出府去。

    让她有机会知道秘密，如果自己早上起来就把她辞退了，是不是就没有后面什么事了？

    现在一切都印证了，可还来得及吗？

    方心姝敏锐地察觉到二婶的异常，轻轻按住她的手腕："二婶，您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云二婶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姝儿，快...快去把钱嬷嬷..."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说出来，岂不是坐实了钱嬷嬷有问题？

    万一打草惊蛇...

    云飞扬眉头紧锁，方心姝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和他神识传音说："放心，我已经派小玄子去了！"

    于是云飞扬转向二婶，安慰道："二婶放心，我已经派人去监视钱嬷嬷了。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和姝儿在。"

    云二婶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死死攥住方心姝的衣袖，就像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二婶望着云飞扬沉稳的面容，心中稍安。

    她没有看到侄儿派人，但他既然说了派人监视，那必定是动用了仙家手段。

    此刻钱嬷嬷已经知道玉佩的秘密，再多言语也是徒劳，她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家的可贵。

    公公虽然威严，却从不苛责儿媳；

    婆婆待她们几个妯娌如同亲生女儿，从未让她们立过什么规矩。

    这让她想起堂妹出嫁时的情景——人人都道御史大夫家是难得的和善人家。

    堂妹能嫁过去，多少女人暗自嫉妒，可实际上呢？

    云二婶想起堂妹出嫁后的遭遇，心头就一阵发紧。

    那丫头每次回娘家，都要躲在厢房里偷偷抹泪——过门至今，竟没吃过一顿热乎饭。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伺候婆婆梳洗用膳，像个丫鬟似的站在身后布菜。

    等婆婆用完膳，桌上的菜早就凉透了，她才能吃。

    最可恨的是，婆婆在外头还总夸她孝顺懂事。

    街坊邻里都说堂妹嫁了个好人家，婆婆待她如亲生女儿。

    可谁知道关起门来受的委屈？

    这世道就是这样，做媳妇的就算被磋磨死，外人也只会说"婆婆慈爱，媳妇不惜福"。

    若是敢在外抱怨半句，立刻就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这世道就是这样，做媳妇的再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最可悲的是，这样的苦楚还无处诉说。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