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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公审
    先是刑部内部,原本极力反对深挖此案的一位实权员外郎,突然被调往外地“巡查”,理由十分牵强。

    接着,大理寺那边,一位素来与杨尚书交好、也主张“冷处理”的少卿,家中突遭御史弹劾,被勒令“闭门思过”。

    更蹊跷的是,一份关于京畿地区“配阴婚”陋习及其引发的数起“意外死亡”案件的密报,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直接呈递到了御前。

    虽然只是“留中不发”,但这股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反对者的力量,让杨尚书和刑部其他高层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股力量,像一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搅动着局势,目标明确——就是要推动此案彻查!

    邢司业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变化。他心中惊疑不定。

    是谁在暗中相助?目的何在?他尝试追查,却只摸到一点模糊的线索——监察卫,那只隐藏在暗处,只对皇帝负责的“眼睛”。

    监察卫为何会插手此案?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监察卫内部有人看不过眼?邢司业不得而知。

    但这股力量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僵局,

    杨尚书的态度开始松动。

    他再次召见邢司业,语气复杂:“邢侍郎,看来,此案天意如此。既然上面有了动静,刑部也不能毫无作为。”

    “你准备一下,此案公开审理吧,就在刑部大堂,让所有人都看看。”

    邢司业心中一震,公开审理,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躬身应道:“是,大人,下官遵命!”

    走出尚书值房,邢司业站在回廊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那只“无形的手”来自何方,为何相助。但此刻,他只想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物验房。

    物验房里,凌析正百无聊赖地对着光,检查一把小银刀有没有卷刃。谢前在打瞌睡。宋师傅在打盹。

    “凌析,谢前,宋叔!”邢司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久违的、不易察觉的锐气。

    三人猛地抬头。

    “准备物证,整理卷宗!”邢司业的目光扫过他们,声音斩钉截铁,“腊月三十,刑部大堂,公开审理刘莺儿、赵贵被害一案!”

    凌析手中的小银刀“当啷”一声掉在验尸台上。

    她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前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连打盹的宋师傅也睁开了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是,大人!”凌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眼神却瞬间亮得惊人。

    憋屈了数日的闷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即将燃烧的斗志。

    公审,终于来了!

    刘莺儿,你的公道,我们替你讨!

    ……

    腊月三十,刑部大堂。

    肃杀之气压过了年关的喜庆。

    堂上是“明镜高悬”匾额,下首坐着几位面色凝重的刑部主审官。

    邢司业端坐一侧,目光沉沉地扫视全场。

    堂下,黑压压站满了人。

    族长李老栓佝偻着背,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赵大户强作镇定,但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李家村、刘家村的村民代表,以及被特许旁听的京城百姓,挤满了大堂两侧,交头接耳,嗡嗡议论,脸上交织着好奇、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开玩笑,这可是“鬼新娘”案啊!刑部这么大本事,鬼都审得了?

    这个公堂上,没有原告席。

    刘莺儿的父母早亡,唯一的哥哥远在异乡跑船,音讯全无。

    她孤零零地死在那冰冷的塘底,此刻,在这决定她沉冤昭雪的公堂之上,竟连一个为她喊冤的亲人都没有。

    凌析站在大堂中央,胥吏服洗得发白,却衬得她身形挺拔如松。

    她面前的长案上,摆放着几样触目惊心的物证:那张沾着暗红朱砂和砒霜残留的黄色符纸、刘莺儿那件湿透后又被风干、依旧残留着水渍和泥泞痕迹的大红嫁衣、捆绑尸体所用的粗麻绳拓印、以及一小包从胡半仙处缴获的砒霜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悲愤,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上主审官,然后转向堂下众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大堂每一个角落:

    “诸位大人,诸位乡亲,今日,刑部物验房胥吏凌析,受命于此,陈情刘莺儿、赵贵被害一案真相!”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