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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裴昭残党逃,流亡海上兴风浪
    北岭的火光在远处一闪即灭,沈知微翻身上马,手握缰绳,目光未离那片漆黑山影。她刚要下令追击,脚步却猛地一顿。

    “海上的人等着货。”

    这句话突然在她脑中响起。不是现在,是刚才那个被俘山贼招供时说的。她转身,声音果断:“回营。”

    亲卫愣住:“娘娘,北岭那边……”

    “火光是假的。”她已大步朝中军帐走去,“调虎离山罢了。他们想引我们离开主营,好让水路畅通。”

    帐内烛火通明。谍网女官早已候着,见她进来,立刻递上一份密报。纸上字迹潦草,写着泉州港近况:三艘无登记的渔船频繁出海,船上卸下的不是鱼获,而是成捆兵器。每夜子时靠岸,由一队黑衣人接手。

    沈知微盯着那行字:“指挥者相貌可查?”

    “认出了两人,曾是裴昭府中护院。”

    她闭上眼。

    心镜系统启动。

    目标锁定——昨夜被捕的海盗头目。

    三秒静默。

    机械音响起:【打下金陵就封海侯……粮草先运到舟山停泊点,等陆上起事呼应……】

    她睁开眼,脸色沉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劫掠。是裴昭残党把败退之路铺到了海上。

    “传李虎。”

    副将很快赶到。他是水师出身,因战功升至副职,但从未独立统军。他站在帐下,神情紧张:“娘娘,闽浙水师现编不满两千人,战船仅十二艘,若遇大队敌舰……”

    “你只需封锁航道。”她打断,“所有船只不得出港,渔船一律召回。另派快船沿岸巡视,发现异常立即燃烽火。”

    “是。”

    “还有一事。”她从案上拿起一张纸,是监军临死前供出的账册残页,“查这上面的人名,凡是曾与海运有关的,全部监控。”

    副将领命而去。

    她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海岸线,停在泉州、福州、明州三地。

    这些地方常年有商船往来,官府管得松。若有人借机藏兵蓄粮,极难察觉。

    她必须亲自去一趟。

    两日后,她抵达泉州。

    城外码头冷冷清清,往日喧闹的集市空了一半。渔民不敢出海,怕遇上劫船的匪寇。她走上镇海楼,这座楼建在悬崖边上,能望见十里洋面。

    风很大,吹得她披风猎猎作响。

    她站在城头,身后站着本地守备和几名亲卫。没人说话。

    天快黑时,了望哨突然喊了一声:“东面来船!五艘!挂的是渔旗,但航速太快!”

    她眯眼看去。那几艘船确实在快速逼近,船身低平,不似渔船。甲板上有影子走动,像是持刀列队。

    “准备迎敌。”她低声说。

    守备慌了:“娘娘,咱们只有三百守军,若他们强行登岸……”

    “他们不会登岸。”她盯着那支船队,“他们是来探路的。”

    话音刚落,最前一艘船忽然转向,似乎发现了城楼上的动静。其余船只也跟着调整方向,缓缓后退。

    她知道,对方在观察虚实。

    她抬手,从背后抽出龙泉剑。

    剑身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她举起剑,直指海面,声音穿透风浪:“本宫在此,尔等逆贼,尚敢造次?”

    城楼上顿时旌旗翻飞,鼓声骤起。守军齐声呐喊,声势震天。那些船明显迟疑了,停在原地不动。

    她闭上眼。

    心镜系统再次启动。

    目标锁定——敌船主桅上的黑衣首领。

    三秒。

    机械音响起:【这剑……是陛下赐的!动了就是叛国!裴昭说过不能碰御物……】

    她嘴角微扬。

    睁开眼,立刻下令:“射劝降书。”

    一支箭带着布帛飞向海面,准确落在敌船甲板上。那是一封写明真相的信,附着监军供词抄本和裴昭亲笔密信的复刻件——上面清楚写着“沿海诸港为退路,待机反扑”。

    船队陷入混乱。

    不到一炷香时间,主船上有人动手,将首领按倒在地。接着,一面白旗缓缓升起。

    投降了。

    她收剑入鞘,没有说话。

    当晚,降俘被押上岸。她坐在临时公堂上,亲自审问。

    “你们有多少船?”

    “前后二十艘,分散在几个岛上。”

    “谁在统领?”

    “原先是一个姓陈的校尉,裴王爷旧部。后来他失踪了,现在各船自己做主。”

    “那你们为何听命于他?”

    “他说只要攻下三座城,朝廷就会封我们做海侯,永不追究过往。”

    她冷笑:“朝廷从未有过海侯。”

    “我们知道是骗人。”一人抬头,“可回不了头了。家里田被没收,族人被贬为贱籍。不去当兵,只能当贼。”

    她沉默片刻。

    “凡被逼上船的渔民,登记造册,放回家。每人发三斗米,五尺布。”

    众人一愣。

    “至于你们。”她看向那几个头目,“关进水牢,等朝廷发落。”

    亲卫低声提醒:“这些人杀过官兵,放过恐留后患。”

    “杀光他们,只会逼更多人跳海为寇。”她说,“乱源不在海,在人心。”

    第二天清晨,她登上镇海楼。

    海面平静,归降的船停在港外,像一群低头的兽。远处有渔船开始出海,帆影点点。

    她望着这片海,久久未语。

    良久,她对身边亲卫说:“海不能禁,唯有导之以利,束之以法。”

    亲卫记下这话,没多问。

    她又道:“拟奏折,速报陛下。海上余患已控,然根未除,需另立规制。”

    正说着,一名斥候飞奔而来,跪地急报:“娘娘!昨夜有三艘黑船趁雾出海,逃往东海深处!船上载满兵器,带队的是个戴铁面具的人!”

    她眼神一凛。

    “查清楚他们的航线。”

    “已经追查。他们似乎……不是去倭国,而是往北,沿着海岸线贴行。”

    她立刻反应过来。

    北边是登州、莱州,再过去就是京畿外围水道。

    他们想绕后偷袭。

    “传令李虎。”她声音冷下,“加派巡船,重点盯防渤海湾入口。发现黑船,不必拦截,尾随追踪。”

    “是。”

    她站在城楼边缘,手扶栏杆。海风吹得她衣袖鼓动。

    突然,她注意到海面某处波纹不对。

    那片水域颜色略深,像是有暗流,但今日并无潮变。

    她眯起眼。

    那里应该有个礁群,地图上标作“断龙脊”。寻常船只不敢靠近。

    可就在刚才,她看见一道细长的白色水痕,从那片区域划出,迅速消失。

    那是快船犁出的浪迹。

    有人知道那条隐秘航道。

    她转身,抓起桌上的墨笔,在海图上画了一条线。

    从泉州,经断龙脊,连向登州外海。

    这条线,正好避开所有官方哨卡。

    她盯着那条线,指尖压在纸上。

    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死守一处。

    我会把棋子撒到看不见的地方。

    等到所有人都忘了海上的威胁时,再一刀刺进来。

    她抬起头,对亲卫说:“把这张图,用最快的方式,送到陛下手中。”

    亲卫接过海图,正要离开,又被她叫住。

    “等等。”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交给对方。

    “带上这个。沿途驿站不得延误,换马不换人,一日内必须送达。”

    铜牌落入掌心,刻着一个小小的“微”字。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以个人印信调动八百里加急。

    亲卫郑重收下,转身疾步离去。

    她重新望向大海。

    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她的手慢慢移到腰间。

    龙泉剑还在。

    剑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