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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一下子喧闹起来
    石午阳赶紧也抱拳回礼,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张姑爷言重了!举手之劳,江湖儿女,讲这些就生分了!”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旁边树上早备好拴着的一匹高大健硕的黑马。

    那马毛色油亮,四肢修长有力,一看就是匹好脚力,是前些日子从斥候那儿缴来的战利品。

    “倒是这马,”

    石午阳指着黑马,语气带着点提醒,

    “在咱们这南边地界,能骑马的可不是一般人物。鞑子盘查得紧,见了骑马的生面孔,少不得要刨根问底,你……”

    “哈哈哈哈!”

    张姑爷像是听到了极其有趣的事,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得林间雾气都颤了颤,也引得那匹黑马打了个响鼻,刨了刨蹄子。

    “石将军啊石将军!”

    他笑着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傲然,

    “这马,别人不敢骑?嘿,在我张家姑爷的胯下,那是它祖坟冒青烟!稳当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黑马旁。

    那马似乎有些躁动,不安地扭着脖子。

    张姑爷也不安抚,只是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拍了拍马的脖子侧面某个位置。

    说来也怪,那原本有些躁动的黑马被他这么一拍,竟立刻安静下来,温顺地低下头,打了个响鼻。

    张姑爷回过头,冲着石午阳促狭地眨眨眼:“怎么?石老弟莫不是……舍不得这匹好马?”

    石午阳被他这促狭劲儿逗得一乐,连日来的沉重也松快了两分,笑骂道:

    “滚你的蛋!张姑爷这张嘴,比刀子还利索!一匹牲口罢了,你骑走了,我还省了草料!赶紧滚蛋!江湖再见!”

    话还没落音,他猛地一步上前,在那黑马浑圆饱满的屁股上,毫不客气地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

    “唏律律——!”

    黑马吃痛,猛地嘶鸣一声,四蹄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嗖地就窜了出去!

    尘土草屑飞扬!

    就在马儿撒开蹄子狂奔而出的瞬间,马背上的张姑爷竟没有像常人那样俯身挽缰!

    他挺直了腰背,重伤的左臂自然地垂在身侧,只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极其随意地抓住鞍桥前端!

    整个人如同粘在了狂奔的马背上,随着骏马的腾跃起伏,稳若磐石!

    更惊人的是,他竟然在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的奔驰中,

    侧过半张脸,迎着扑面而来的疾风,高高扬起了那只仅剩的、还能活动的右手,冲着身后山崖下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用力地、潇洒地挥了挥!

    晨曦的光线勾勒出他瘦削却挺拔的侧影,带着一种近乎狂放的自信和从容。

    石午阳站在原地,望着那尘烟渐起、一人一马迅速消失在蜿蜒山道尽头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带着腥气的劲风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心中那点对伤势的担忧,被眼前这惊鸿一瞥的马术彻底冲散了。

    “好家伙……”

    石午阳喃喃自语,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那张姑爷在马背上不挽缰绳、仅凭腰腿之力控马的潇洒背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武功极高,骑术还这么精,这本事,当是世上少有的奇人!

    山风卷起尘土,迷了眼睛,石午阳眯着眼,最后望了一眼那身影消失的方向,

    这才转过身,踩着露水打湿的山径回到老鹰崖山寨,那股子山雾裹着的湿热气,搅得人心头也跟着闷闷的。

    他抬头瞅了瞅寨子里歪歪扭扭的旗杆,心里头那点思念突然就冒了尖——

    野人谷里俩小子,不知又窜高了没?淘气了没?

    “大勇!”

    他吼了一嗓子。

    陈大勇正抱着他那把斩马刀靠在寨墙根打盹儿,一个激灵蹦起来:“司令?”

    “走,带我转转你这老窝!”

    石午阳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

    “来了几天,瞎忙乎一阵,还没细瞧过。”

    陈大勇挠挠头,嘿嘿一笑,引着石午阳往寨子深处走。

    这山寨扎在半山腰一块突出的崖坪上,后背是笔陡的峭壁,前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上山,当真是一夫当关。

    寨墙是用粗木混着山石胡乱垒的,看着歪斜,倒也算结实。

    地方不大,挤挤挨挨盖了些木头窝棚,中间一块空地算是校场,边角上还堆着些生了锈的旧兵器。

    “地方是好地方,”

    石午阳边走边看,手指敲打着粗糙的木墙板,

    “就是……忒小了点儿,顶天塞下三五百号人,转个身都费劲。”

    他在崖边站定,俯瞰着脚下莽莽苍苍的林子,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官道。

    看了半晌,心里有了主意。

    “大勇,去把狗剩叫过来!”

    不一会儿,狗剩屁颠偏殿的跑过来。

    “司令,你叫我?”

    “嗯!狗剩大哥,这样……给你留三百个老弟兄,加上大勇手底下那几个机灵点的山猴子(指留守的小股山匪),都归你调遣。替我看好这地方,眼睛给我盯死常德、益阳方向鞑子的动静!记着,”

    石午阳语气陡然严厉,

    “兔子不吃窝边草!敢动山下老百姓一根手指头,老子扒了他的皮!”

    狗剩猛然高升,立马挺直腰板,胸口拍得砰砰响:“司令放心!咱吃过这碗饭的,懂规矩!”

    ……

    晌午刚过,日头毒了些。

    石午阳带着剩下两百来人,加上新添的吕和安和他那瘦得像豆芽菜的儿子吕文焕,一路向西,奔着野人谷的方向去了。

    野人谷还是老样子。

    陡峭的山壁像是巨人用斧头劈出来的,谷口那几棵歪脖子老松依旧张牙舞爪地守着。

    一进谷,那股熟悉的、带着草木清气和淡淡牲畜粪便味儿的气息就裹了上来。

    谷里留守的妇孺老幼听见动静,纷纷从低矮的窝棚里钻出来,扯着嗓子招呼着自家汉子。

    原本沉寂的空气像开了锅的水,一下子喧闹起来。

    吕和安裹着件寨子里给的旧袄子,牵着儿子的手,局促地站在空地边缘,看着这陌生又充满生机的景象,脸上带着点茫然和不安。

    “吕大人?!”

    一声带着惊疑的吆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