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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猪刚鬣,你真是守得一手好清规戒律
    猪刚鬣见孙悟空凶威滔天,自己赖以吹嘘的钉耙连人家头皮都筑不动,心知再斗下去绝无胜算。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趁着孙悟空说话的空档,猛地往后一窜,转身就往云栈洞里钻去!口中还嚷嚷:

    “好汉不吃眼前亏,老猪我不跟你打了。”

    “想逃?!”

    “关门?”

    “当初南天门俺老孙都如同回自己家一样,你这破门挡得住我吗?”

    孙悟空见状大怒。

    这妖怪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滑头。

    他哪容得猪刚鬣关门,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手中金箍棒早已化作一道金光,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狠狠砸向那两扇厚重的石门!

    “轰隆!!!”

    巨响声中,厚重的石门如同朽木般粉碎!烟尘未散,孙悟空身影已如电射入洞。

    只听洞内一阵混乱的碰撞与猪刚鬣惊慌的嚎叫,眨眼间,孙悟空便揪着猪刚鬣的后颈皮,像提着一只待宰的肥猪,将他从废墟中拖了出来!

    猪刚鬣被孙悟空铁钳般的手捏住要害,法力受制,动弹不得,兀自挣扎叫骂:

    “该死的弼马温,惫懒货,与你有何相干?竟打破我洞府大门?!你去翻翻律条!私闯打破大门而入,该当死罪。”

    孙悟空将他掼在地上,冷笑道:

    “俺老孙便打了大门,也自有道理可讲。”

    “你这妖怪,强占良家女子,无媒无聘,无茶无礼,按律当问真犯斩罪。”

    “俺老孙不善言辞,说不得许多大道理,现在就将你交予师父发落,看你这猪头该当何罪。”

    说罢,拔毫毛变作金绳,将猪刚鬣捆了个结实,提着他驾起筋斗云便走。

    猪刚鬣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如雷,眼前景物急速倒退模糊,身体仿佛要被这恐怖的速度撕裂。

    他平生第一次体验筋斗云,心中对孙悟空的神通越发恐惧敬畏,原本那点不服气也彻底烟消云散。

    片刻,金光落地,孙悟空将捆成粽子的猪刚鬣“噗通”丢在厅堂地上,对高太公道:“主人家,这便是你家的妖怪女婿,如何处置,你与我师父商议。”

    话音未落,地上的猪刚鬣猛地抬头,小眼睛扫过孙悟空,落在主位的凌阳身上,见是个年轻凡僧,顿时嚷道:

    “师父?”

    “那猴子,这等凡僧,如何做得你齐天大圣的师父?!”

    见这猪刚鬣不尊重自己师父,孙悟空当即就要动手。

    随后凌阳制止欲要动手的孙悟空,神色无波,平静道:“贫僧乃东土大唐御弟三藏,奉旨西行取经。”

    “侥幸搭救悟空,故此做了他师父。”

    “东土大唐?取经人?!”

    猪刚鬣浑身一震,脸上惊怒顿消,化为狂喜,挣扎着跪起,“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高叫道:

    “师父!弟子失迎,早知师父住在我丈人家,弟子早来拜接,何至于受此波折,劳大师兄动武,罪过。”

    他倒会打蛇随棍上,直接叫上孙悟空师兄了。

    厅堂内众人皆惊。

    孙悟空金睛圆睁,高家三口目瞪口呆。

    孙悟空喝道:“呆子,说清楚!”

    猪刚鬣急声道:

    “大师兄,师父,弟子是受了南海观世音菩萨劝善点化,菩萨亲临,教导弟子持斋把素,授了戒行。”

    “命弟子在此等候东土取经人,保护西行,将功折罪,求取正果。”

    “弟子苦等数年,杳无音讯,今日既知大师兄已拜师,师父驾临,弟子欢喜不尽,怎敢逞凶?”

    “误会!实乃天大的误会!”

    猪刚鬣将菩萨劝善、命其等候取经人之事细说一遍,末了一脸“委屈”。

    孙悟空听完,事关菩萨,他看向凌阳:“师父,这……”

    高太公一家心悬到嗓子眼,紧张万分地看着凌阳。

    若这妖怪真是菩萨安排保护圣僧的,那……那女儿的清白、家族的耻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厅堂内一片死寂,目光聚焦凌阳。

    凌阳端坐椅上,目光平静地审视着跪在堂下、小眼睛仍在滴溜乱转的猪刚鬣。片刻,他缓缓开口:

    “你说,是观世音菩萨点化于你,命你在此等候取经人?”

    “千真万确!弟子不敢妄言!”猪刚鬣连忙应道。

    “菩萨劝善,授你戒行,可有凭证?”凌阳问道。

    “这……”猪刚鬣语塞,支吾道:

    “弟子……弟子所言属实。”

    “弟子原是敕封天蓬元帅,掌管天河,此事大师兄可证,他应该认得我,若非菩萨慈悲,弟子岂敢妄想正果?”

    孙悟空见提及,对凌阳点头道:“师父,我虽不认识他,但他认得俺老孙。”

    “且他的修行方式乃纯粹的道家手段,想来合该上天上的。”

    凌阳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回猪刚鬣身上:

    “倘若真如你所说,你曾为天蓬元帅,如今又因何被贬下凡尘?”

    猪刚鬣脸上尴尬一闪:“弟子……是犯了点过错……”

    凌阳继续问道:“菩萨点化于你,授你戒行,命你持斋把素,静候取经人,菩萨可曾教你清规戒律?可曾教你诸恶莫作?”

    猪刚鬣点头如捣蒜:“教的!教的!弟子铭记于心,这些年一直持斋把素,不敢有违。”

    “哦?”

    凌阳语调平稳,目光扫过垂泪的高翠兰和悲愤的高太公夫妇,

    “持斋把素,不敢有违。”

    “那么,你强占高家小姐,囚禁深宅,使其半载不得见双亲,这算不算违了戒律?算不算犯了色戒?”

    “你这‘持斋把素’、‘不敢有违’,便是如此行的么?”

    平静的话语如同重锤,字字敲在猪刚鬣心上。

    “我……我……”

    猪刚鬣嘴唇翕动,脸涨得通红,额头冒汗,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翠兰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高老太太抱着女儿,也忍不住垂泪,高太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凌阳看着沉默的猪刚鬣,语气强烈:

    “色心不改,不守清规,强掳民女,败坏门风,贫僧如何收得你这等劣徒?”

    “你害人清白,毁人清誉,这笔孽债,又如何弥补?”

    猪刚鬣头埋得更低,沉默以对。

    厅堂内死寂,只剩高翠兰压抑的啜泣声。

    凌阳目光转向孙悟空:

    “悟空。”

    “师父!”

    “劳你走一趟,面见观世音菩萨。”

    “将此间之事,原原本本禀明。”

    “有猪刚鬣自称受菩萨点化,在此等候取经人。”

    “然其行止不端,强占民女,囚禁人身,败坏门风。”

    “贫僧不敢擅专,特请菩萨示下,此人是否确为菩萨安排随行之人?”

    “若菩萨有命,贫僧自当遵行;若非菩萨安排,或菩萨亦难容此等行径,贫僧便依律处置,还高家公道。”

    “是,师父!”

    孙悟空领命。

    但他看了一眼地上捆着的猪刚鬣和旁边的高家人,又有些不放心师父独自在此。

    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伸手从脑后拔下一根毫毛,放在嘴边吹了一口仙气,叫声:

    “变!”

    金光闪过,一个孙悟空分身出现,对凌阳行礼。

    “师父安心,此分身在此护你周全。

    俺去去就回!”

    孙悟空真身对凌阳说完,又冷冷瞥了猪刚鬣一眼,

    “呆子!安分些!”随即化作金光,冲天射向南海。

    分身持棒,侍立凌阳身侧,金睛如电。

    倘若不是分身去找观音菩萨多少有些显得不尊重,他孙悟空是一点也不放心让师父留在这。

    随着孙悟空真身离去,厅堂再次陷入极致的寂静。

    猪刚鬣瘫软在地。

    高家三口紧张期盼。

    所有人屏息,等待南海的回音。

    空气凝固,唯余烛火轻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