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明天以署理处长身份召集高层会议，推选新任警务处处长；

    第二句：明早，现任处长颜利国与副处长蔡元祺将因重大刑事案件被正式起诉，由他出面解除二人职务；

    第三句：办完这两件事后，他需以健康欠佳为由，主动请辞署理处长之职。

    听完这三句话，李诚华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枚棋子。

    沈少秋从未打算让他扶正，所谓提拔，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过渡戏码。

    更可怕的是，沈少秋要的不只是位置，而是前所未有的权力——要做警队历史上最具实权的一哥！

    想到这里，李诚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即便沈少秋当面毁诺，他也只能点头称是，不敢有半句异议。

    多年的官场历练告诉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反抗等于自毁。

    心口像被重石压着，闷得喘不过气。

    唯一能带来些许慰藉的，是沈少秋承诺事成之后，会安排他带着一千万现金远走加拿大，从此远离是非。

    可这所谓的“善终”，真有表面那么体面吗？

    “……沈少秋，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好狠的心机。”

    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李诚华低声喃喃，语气里满是寒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蔡元祺背负的罪名，不止陆志廉一案，还包括了他李诚华自己的那些秘密交易。

    沈少秋怎么可能放一个知晓太多内情的洋人安然退休？一旦军情七处找到李诚华，哪怕只吐露片言只语，也会动摇他上位的正当性。

    之所以留李诚华一条命，让他主持明日的高层会议，为的就是“程序合规”四个字。

    沈少秋不仅要坐上那个位置，还要堂堂正正、无可非议地坐上去，让整个警队找不到质疑的理由。

    凌晨五点，经过数小时审讯，秦世鸿终于招认：指使他杀害陆志廉的幕后主使，正是颜利国和蔡元祺。

    证据在手，警队立刻向廉政公署提出移交请求。

    此时的IcAc早已群龙无首，内部亲沈势力迅速掌控局面，不到两小时，颜利国与蔡元祺就被押回警总大楼——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领导，而是戴着手铐的嫌疑人。

    清晨六点，警总审讯室内。

    “吱呀——”

    门开的声音惊醒了闭目养神的颜利国。

    当他看清走进来的人是沈少秋时，瞳孔骤然收缩，再也无法平静。

    “颜处长，IcAc的咖啡还喝得惯吗？”

    沈少秋在他对面坐下，神情从容，语气轻淡得像在闲话家常。

    “沈少秋，有话直说！”

    颜利国冷声回应。

    他虽被关押一夜，对外界变故所知有限，但从眼前这人的姿态，已嗅到山雨欲来的气息。

    “你说我何必绕弯子？不过是替人问一句——雇凶杀人，手段未免太绝了吧？”

    沈少秋依旧笑着，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

    “这里没外人，不必演戏。”

    颜利国直视着他，声音低沉，“你要什么，我大概也猜到了。”

    “聪明。”沈少秋微微颔首，“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蔡元祺已经全盘交代，是你下令杀陆志廉。

    人证物证俱在，只要我们递上材料，高等法院随时可以签发起诉令。”

    空气仿佛凝固。

    沈少秋脸上的笑意骤然消散，目光直直地落在颜利国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冷意。

    “颜利国，昨晚你我都清楚结果了。

    港督，或者说整个港英当局，到底答应了你什么？警务处长的位置？还是更多好处？”

    颜利国没有回应他的质问，反倒反问了一句：“沈少秋，这些事，真值得你关心？”

    沈少秋深深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清晰：“至少我知道，输得一无所有的，不只我一个。”

    颜利国眼中掠过一丝黯然，随即开口，语气略显疲惫：“有烟吗？”

    沈少秋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万，抽出一支递过去，又低头为他点上火。

    “呼——”

    一口浓烟缓缓吐出，颜利国才重新开口：“别绕弯子了，你现在赢了，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吧。

    这是胜者该有的权利。”

    “我要你主动请辞。”

    沈少秋淡淡道。

    “港督已经把警队交到你手上，何必再设局逼我走这一步？”颜利国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声音微哑。

    “用工具做事，事成之后，自然要收好。

    留着不用的家伙，迟早会惹祸。”

    沈少秋语气如常，却字字分明。

    “连IcAc也归你了？”

    颜利国眼神一震，难掩惊色。

    他没料到，港英一方竟退让至此。

    沈少秋只是轻轻一笑，未作答复。

    片刻后，颜利国恢复冷静，低声问：“我辞了职，你会怎么待我？”

    “警队从不留难一哥，我不想开这个先例。”

    沈少秋瞥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

    “好。”颜利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已彻底沉寂，“我答应你。”

    他知道，自己早已没了选择。

    要么体面退场，要么被别人替他决定体面。

    “媒体我都安排好了，港岛各大报社、电视台都来了人，等会儿还得劳烦你亲自露面。”

    说完这句话，沈少秋起身离去，留下颜利国独自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烟头在指间静静燃烧，人却像失了魂。

    第二天清晨，不少港岛居民打开电视时，才发现世界变了模样。

    镜头前，警务处长颜利国神情肃穆，宣布对近期警队风波负起责任，正式提出辞职。

    紧接着，副处长蔡元祺也站出来，同样引咎离职。

    短短几小时内，警队高层震荡剧烈：二十多位外籍高官，加上十多名依附外势、被私下称为“慕洋派”的本地警官，纷纷递交辞呈，集体退出。

    一个上午，整个港岛警权格局已然重塑。

    不久后，代理处长李诚华正式通知全警队：中午将在总部召开“处长级”紧急会议。

    消息一出，警队上下心知肚明——沈少秋的时代，来了。

    可当天上午，沈少秋并未现身警队大楼，而是驱车前往太平山3号别墅。

    “沈先生！”

    “沈先生！”

    “沈先生！”

    车门刚开，贺世章、罗德成、周永年等十多位豪门家主便迎上前，簇拥而至。

    他们迎接的姿态，不像在迎一位临时副处长，倒像是在恭候特首驾临，甚至比对待港督还要恭敬三分。

    这些人本是沈少秋暗中布下的第二步棋，昨夜摩拳擦掌，准备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给港英势力致命一击，借此分一杯羹。

    没想到，沈少秋一人便将局面彻底翻转，鬼佬未及反应，已然低头认输。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包括这些自诩根基深厚的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