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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索命石兽19
    “咔嚓——”

    又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石蛋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急速蔓延,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射出来,越来越刺眼,将整个土坑映照得如同炼狱血池。那低沉的嗡鸣声也变得尖锐,仿佛无数冤魂在嘶嚎,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理智。

    蛋壳,在崩解!

    不是碎裂成块,而是从裂缝处开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腐蚀、融化,化作粘稠的、冒着气泡的暗红色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坑底的泥土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带着浓烈硫磺和血腥味的白烟!

    一个东西,从融化的蛋壳顶端,缓缓地……探了出来。

    不是头颅,不是肢体。

    那是一只……

    手。

    一只完全由暗红色、半透明、如同凝固血浆构成的,婴儿的手。

    小巧,五指分明,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稚嫩的轮廓。

    但它出现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形态都要纯粹、都要古老的邪恶与死寂气息,如同海啸般从坑底爆发出来!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冰冷,手电的光线在血光中扭曲黯淡!

    那只血婴之手,缓缓地、僵硬地动了一下,五指张开,然后……轻轻按在了旁边尚未融化的蛋壳上。

    “嗤……”

    被它触碰到的蛋壳,瞬间如同遇到烙铁的冰块,迅速融化消蚀!

    它还在往外爬!

    我瘫坐在坑边,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超出理解范围的邪异景象。工兵铲掉在远处,虎口崩裂的伤口流着血,但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灵魂都被冻结的冰冷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从石兽到黑雾,从泥塑到头颅,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从蛋里孵出来的……血婴?!

    难道它每一次“死亡”,都不是终结,而是一种蜕皮,一种向着更接近其本源形态的……进化?!

    “啵……”

    一声轻微的气泡破裂声。

    那只血婴之手完全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两只小手扒住融化的蛋壳边缘,一个模糊的、同样由半凝固血液构成的、拳头大小的婴儿头颅,顶开了残存的壳,缓缓抬起。

    它没有五官。脸上只有一片平滑的、不断微微蠕动着的暗红色血浆。

    但它“脸”朝向了我的方向。

    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恶意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我。

    它“看”到我了!

    跑!快跑!

    求生的本能终于冲破了恐惧的僵直,我手脚并用,疯狂地向后爬,想要远离这个土坑!

    就在我上半身刚刚探出土坑边缘的瞬间——

    “嗖!”

    一道暗红色的、如同触手般的血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从坑底那只血婴的方向射出!它不是射向我,而是精准地缠绕住了我的左脚踝!

    冰冷!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冰冷,瞬间从脚踝蔓延而上!那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直接侵蚀生命力的死亡寒意!

    “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左腿瞬间失去了知觉,仿佛那不是我的肢体,而是一段正在迅速坏死、腐烂的木头!

    我拼命挣扎,用右脚猛蹬地面,双手死死扒住坑沿,想要挣脱那血线的束缚!

    但那血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越缠越紧!并且,它正在顺着我的脚踝,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失去血色,变得青紫,并且开始……萎缩!

    它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坑底,那个没有面孔的血婴,用它那平滑的“脸”对着我,小小的身体正在完全从融化的蛋壳中脱离。它似乎……在笑?一种无声的、充满了贪婪和满足的“笑意”,透过那纯粹的恶意传递过来。

    我要死在这里了……像张老憨一样,被它吸干……

    不!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掉落在不远处的工兵铲上!

    还有机会!

    我强忍着左腿传来的、如同被千万根冰针刺穿的剧痛和麻木,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右手险之又险地抓住了工兵铲的木柄!

    几乎在抓住铲柄的同时,我腰部用力,身体就着前扑的势头强行扭转,左手也死死握住铲柄末端,将这把沉重的铁铲,当作一根巨大的撬棍,朝着缠绕在我左脚踝上的那根暗红色血线,用尽最后的意志,狠狠砸撬下去!

    “噗嗤!”

    一声闷响!

    工兵铲的铲刃并没有斩断血线——那东西似乎并非实体——但铲子携带的巨大动能和某种属于金属的“破煞”气息(或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猛地冲击在血线上!

    那根冰冷的血线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缠绕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松动!

    就是这一丝松动!

    我感觉到左脚踝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知觉!

    “呃啊啊啊——!”

    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借着这一丝松动,右腿猛地蹬地,全身力量爆发,向后狠狠一挣!

    “啵!”

    一声如同扯断橡皮筋的怪异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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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根暗红色的血线,竟然被我硬生生从脚踝上扯断了!

    断开的一端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缩回了坑底。而缠绕在我脚踝上的那一小截,则迅速失去了光泽,化作几滴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滴落在泥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随即蒸发不见。

    我瘫倒在坑外的地面上,捂着左脚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左腿依旧冰冷麻木,但那种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的感觉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一瞬。

    我猛地抬头,看向土坑。

    坑底,那个血婴已经完全脱离了蛋壳。它只有一尺来高,通体由半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构成,没有五官,静静地立在融化的蛋壳和粘稠液体中央。

    它似乎因为我挣脱了血线而有些……意外?

    它那平滑的“脸”微微偏了偏,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它那只刚才发射出血线的右手。

    它又要攻击!

    我连滚爬爬地向后缩,手胡乱地向后摸,抓到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

    就在血婴抬起手,即将再次发动攻击的刹那——

    “喔——!”

    一声响亮、带着几分愤怒的公鸡啼鸣,毫无征兆地,从远处不知哪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划破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这声鸡鸣响起的同时,坑底那个血婴抬起的右手,猛地顿住了!

    它那平滑的、没有五官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转动”,似乎……“看”向了鸡鸣传来的方向。

    天边,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般的白色。

    黎明,即将到来。

    血婴僵硬地站在原地,它身上那暗红色的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它似乎对阳光……或者说,对代表着阳气升腾的黎明,有着某种天然的忌惮!

    它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尽管它没有眼睛,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然后,它的身体,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开始缓缓下沉,沉入坑底那些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和融化的蛋壳残骸之中。

    速度越来越快。

    几秒钟后,它彻底消失在了坑底。

    只留下一个狼藉的土坑,弥漫的恶臭,以及……瘫坐在坑外、惊魂未定、左脚踝一片青紫萎缩的我。

    天光,渐渐放亮。

    第一缕阳光越过院墙,照射在院子里,也照射在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土坑上。

    坑底的粘稠液体在阳光下迅速蒸发,发出“嗤嗤”的声响,最终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板结的污渍。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那个土坑,看着自己萎缩青紫的左脚踝,一种混合着虚弱、后怕和更深邃绝望的情绪,淹没了我。

    它变得更可怕了。

    而且,它怕光。

    但这意味着,每一个黑夜,都将成为它狩猎的时间。

    我抬起颤抖的手,看着虎口崩裂的伤口和手臂上被腐蚀的疤痕。

    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而下一个夜晚,很快就会来临。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