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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时空账本
    陈三槐站在铜人密室门口,鼻尖还残留着调料包燃烧后的槐花味。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铜钱,边缘的刻痕像是在嘲笑他:“考试编号:C-3槐-1998”。他忽然觉得这编号挺像他小学时被老师罚抄的错题编号,只不过这次是生死考题,错一题,可能连投胎都得加利息。

    “你数铜钱的时候,我醒了。”林守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沙哑,“你是不是又用指甲磕桌角了?”

    “没桌。”陈三槐把铜钱往布袋里一塞,“只有瓦片。”

    林守拙没再说话,只是盯着那扇半开的铜门。门缝里透出一股子铁锈味,像是有人把整座地府的账本都熔成了金属,又铸成这十二尊铜人。

    “门后有东西在等我们。”陈三槐说。

    “废话。”林守拙扯了扯袖口,“是账房精灵。”

    “你怎么知道?”

    “我闻得出来。”林守拙皱眉,“它们喜欢偷吃功德,尤其是那种刚出炉、还带着阳气的。”

    陈三槐没再问,一脚踹开了门。

    铜人整齐地排列着,像是被点了穴的士兵。他们的眼睛空洞,指甲缝里藏着看不见的数据。陈三槐走到最中间那尊铜人面前,伸手摸了摸它的食指。

    指尖一凉。

    他左眼突然刺痛,视线里浮现出一串串数据流,像是从阴债系统里撕下来的残页。

    【地府-天庭暗网交易日志】

    【交易方:玉帝·采购部】

    【收款方:威廉·孔】

    【交易内容:阴德兑换额度 × 3000万单位】

    【备注:用于“转世优先权”拍卖】

    “靠。”陈三槐低声骂了一句,“玉帝也搞内定?”

    林守拙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比铜人还难看。

    “这不是最糟的。”他指着最后一行,“你看这个。”

    陈三槐眯眼。

    【附加协议:若交易失败,由考生陈三槐承担违约金,金额等同其历代祖先香火债总额】

    “……”陈三槐沉默了几秒,然后把铜人指甲缝里的槐木符抠了出来。

    符上刻着“陈”字,是他太爷爷的笔迹。

    “这玩意儿怎么在这儿?”他问。

    林守拙没回答,只是伸手在铜人胸口轻轻一按。

    “嗡——”

    一阵低鸣从铜人内部传来,像是有人在账本里敲锣。

    “它们醒了。”林守拙后退一步。

    铜人的眼眶里开始泛出红光,像是被谁点燃的灯笼。紧接着,一个细小的声音从铜人嘴里飘出来。

    “功德……功德……”

    不是人声,是账房精灵。

    陈三槐知道这种东西,它们是地府最恶心的寄生生物,靠吞噬功德为生。一旦被它们缠上,轻则功德归零,重则直接打入无间地狱,连轮回都别想。

    “快点。”陈三槐掏出符纸,准备贴封印。

    “等等。”林守拙拦住他,“你先看看它们吃的是哪一部分功德。”

    陈三槐皱眉,左眼一酸,视线里浮现出功德流向图。

    红线缠绕,最终汇聚在铜人胸口的某个位置。

    他伸手一摸,那里有个暗格。

    “我靠。”他低声说,“里面是活字印刷术的铅字。”

    林守拙眼神一凝,“快拿出来。”

    陈三槐手指一动,暗格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枚铅字。他随便捡了一枚,上面刻着“祖”字。

    “你家的?”他问。

    林守拙点头,脸色却越发难看。

    “这不是普通的铅字。”他说,“这是功德树的种子。”

    “啥玩意儿?”

    “我家祖传的《阴阳折纸七十二变》,其实不是折纸术,是功德树的栽培术。”林守拙缓缓道,“每一代纸扎匠,都要在祖坟里种一棵功德树,用纸扎术供养它,它反过来护佑家族香火不断。”

    “然后呢?”

    “然后……”林守拙咬牙,“这些铅字,是我家功德树的根。”

    陈三槐愣了下,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些铜人,其实是你家的坟?”

    “差不多。”林守拙苦笑,“现在功德树被抽了根,树肯定快死了。”

    “那你还愣着干嘛?”陈三槐把铅字塞回他手里,“赶紧种回去啊!”

    林守拙没动。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铅字会出现在铜人里?”

    陈三槐沉默。

    “因为……”林守拙低声说,“功德树的根,已经缠到了你的心脏上。”

    空气突然安静。

    陈三槐低头看了眼胸口,没看到任何东西,但他知道,林守拙说得对。

    他的心脏,正在被功德树的根,慢慢缠紧。

    “……”他摸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转了转,“所以,我得修好这棵树?”

    “不然你活不了。”林守拙说。

    “那怎么修?”

    “用你欠的债。”林守拙看着他,“把历代祖先的香火债,一笔一笔还清。”

    陈三槐笑了。

    “你当我开的是银行啊?”

    “你不是开了吗?”林守拙反问,“从你给祖宗烧纸开始,你就已经是阴阳两界的金融教父了。”

    陈三槐没说话,只是把铜人胸口的铅字一颗颗收好。

    他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林守拙问。

    “去找杨石头。”陈三槐说,“他那块铜牌,能收容账房精灵。”

    “你打算怎么用?”

    “把它们喂给功德树。”陈三槐回头笑了笑,“吃功德的,就让它们还功德。”

    林守拙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比账本还难懂。

    他们走出铜人密室,外面的天色更暗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

    陈三槐没回头,只是把铜钱扔进火盆里。

    火焰猛地一跳。

    火光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年轻人,穿着中山装,手里握着一支判官笔。

    他站在火光尽头,静静望着陈三槐,眼神复杂。

    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踏上不归路的考生。

    陈三槐没说话,只是把铜钱收好,转身朝功德树的方向走去。

    林守拙跟上。

    火光熄灭前,那身影缓缓消失。

    只留下一句未说出口的话:

    “别忘了,你欠的,不是债。”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