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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纸扎AJ鞋的灵魂共鸣
    房梁上的灰又动了,这次不是划痕,是往下掉。一粒一粒,不急不缓,像算盘拨到第七位时漏下的碎屑。

    陈三槐没抬头。他知道是谁留的,也知道风一吹就没了。他只是把铜铃残壳往桌角一磕,金泪干结的膜裂了道缝,嗡地轻颤,像被谁在背后戳了一下。

    他闭眼,右眼一热,一滴金泪滚下来,正好落在算盘第七格。灰驴还在,头朝西墙,不动。

    西墙上挂着一双鞋。

    纸扎的,红白配色,鞋带打得像模像样,连鞋舌上的“AIR”字样都用金粉描了三遍。鞋底沾着些粉末,远看像是香灰,近看却会呼吸——一明一灭,像心跳。

    他认得这手艺。林守拙的东西,从来不会只是东西。

    他没动。狗牙元宝在袖子里发烫,贴着掌心,牙尖冲外,像在防谁靠近。可它现在不是防人,是抖。一靠近那双鞋,就抖得像要从他手里跳出去。

    他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上鞋面,右眼猛地涌出金泪,不是一滴,是一股。耳边炸开哭嚎,不是一声,是几十个声音叠在一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在喊:

    “这鞋底沾着我们的功德金粉!”

    他手一抖,鞋没拿稳,晃了晃,差点掉下来。哭声立刻变了调,从愤怒转成哀求:

    “别穿……别穿啊……”

    他咬破舌尖,血味在嘴里炸开。痛感压住耳鸣,他一把将狗牙元宝按在鞋心,牙尖陷进纸面,像钉子扎进木头。

    声音停了。

    他喘了口气,把鞋拿下来,翻过鞋底。金粉还在呼吸,一明一灭。他用指甲刮下一小撮,放在掌心,闭眼,右眼再滴一滴金泪。

    金粉在泪光里扭动,拼出个图案——陈氏族徽,三根槐枝绕成环,底下一行小字:“承债者,继香火。”

    他冷笑。

    香火没断,债倒是快把他埋了。

    他把金粉收进袖袋,鞋放回墙上。转身去翻账本,当铺的出入记录一页页过,纸页翻得哗哗响。可翻到今日,整本空白。不是没写,是字迹全没了,像被什么东西吸走。

    他把狗牙元宝拍在封面上。

    元宝一震,整本账本突然发烫,纸面浮出血丝,拼出四个字:“无访客,无出入。”

    他盯着那行字,笑了。

    “林守拙昨夜来过,你当我不知道?”

    他从算盘第七格抠出灰驴,往桌上一放,掐指念了半句族谱。灰驴打了个转,头朝西墙一偏,化作一线纸灰,直扑那双AJ鞋。

    灰线缠上鞋带,顺着鞋面爬,最后停在鞋舌内侧。那里有个极小的折角,掀开,露出半片香灰——带着族谱编号,是祖坟专用的。

    他懂了。

    这不是祭品,是赎罪券。林守拙以为扎双时髦鞋,能帮他抵债。可这鞋底掺的是祖先功德粉,等于把祖宗的命折成纸,垫在他脚底下。

    他把鞋拎下来,正要撕,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人走的,是托盘滚地的声音。

    门开,汤映红端着碗进来,珍珠奶茶色的汤面浮着两颗“珍珠”,其实是微型纸元宝。她笑:“新口味,加了点‘安心草’,喝了能睡个好觉。”

    他没接。

    她把碗放桌上,目光扫过那双AJ鞋,眼都没眨:“限量款?林师傅的手艺越来越潮了。”

    “你也懂潮?”

    “不懂,但我知道谁穿得起。”她笑,“这种鞋,能提升还债效率。阴债重的人,穿了能听见祖先说话。”

    他盯着她。

    “那你听见了吗?”他问。

    “我没资格穿。”她说得轻巧,“我这种人,连烧纸都得看时辰。”

    他没信。他把鞋底剩下的金粉刮下来,撒进汤里。

    汤面瞬间翻黑,像墨汁搅开。两颗“珍珠”浮上来,裂开,露出里面刻的字:“记忆锚点已激活,债务奴隶编号:YH-001。”

    她笑容僵了。

    他把狗牙元宝搁在碗沿,汤面立刻起泡,咕嘟咕嘟,像在煮魂。

    “你加的不是健忘草。”他说,“是‘魂契引’。谁喝了,谁的祖宗就得替你扛债,直到还清。”

    她没否认。指尖在托盘上轻轻一划,留下道湿痕。

    “你以为我想?”她声音低了,“我熬的汤,早就不归我管了。加什么,减什么,都有人定好了。”

    “谁?”

    她没说,只是袖口一滑,一张烧剩的纸角掉出来。他捡起来,残页上印着半枚指纹,和汤底那行“YH-001”用的是同一枚印泥。

    他认得那指纹。

    上回见它,是在当铺库房的账本上。纸扎童男抱着的那本。

    他抬头看她,她低头避过。

    “你进过库房。”他说。

    “送汤。”她答得干脆。

    “就送汤?”

    “不然呢?偷东西?还是放火?”她抬眼,“你当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纸扎的楼,纸扎的柜,连功德都是假的。你们陈家,早就拿纸糊了个当铺,骗自己还债。”

    他没动。

    她这话,像刀,但刀尖不是冲他,是冲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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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AJ鞋往桌上一放,正要问,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是脱落。

    他回头。

    当铺的大门没了。不是被撞开,不是被卸下,是整扇门像纸一样剥落,木屑纷飞,像烧完的灰,打着旋儿往下掉。

    门后不是街,是隧道。

    黑得不透光,但壁上有字。毛笔写的,一笔一划,全是血。密密麻麻,从顶到地,像谁在死前把一辈子的话全刻了上去。

    他没动。

    汤映红也没动。她盯着隧道,手慢慢攥紧托盘。

    他从算盘上弹出一颗珠子,甩向隧道口。

    珠子飞到一半,化成纸灰,落地拼出两个字:“勿入”。

    他懂。这是警告,也是邀请。

    他把AJ鞋捡起来,朝隧道一扔。

    鞋飞到半空,突然被无数只手抓住。那些手从隧道壁里伸出来,惨白,带血,全是老人、女人、孩子的手。它们抢鞋,撕扯,最后把鞋按在胸口,传来低语,齐声说:

    “穿它者,承吾债。”

    声音落下,隧道深处,一双布鞋静静摆在地上。

    千层底的,补丁拼成北斗七星,和他脚上这双一模一样。

    但那双是新的。没有灰,没有破洞,鞋面上连一根纸灰都没沾。

    他低头看自己脚。

    露着脚趾,道袍下摆蹭着地,补丁在膝盖处裂了口。他站了这么久,没往前一步。

    汤映红忽然开口:“你太爷爷昨天在地府养老院买了十二盒‘记忆回放膏’,说要重看京剧纸人偶的演出。”

    他没应。

    她又说:“他账户被冻结了,欠了三百万阴德点,债主名字……是你。”

    他还是没应。

    隧道里的那双新鞋,突然动了一下。鞋尖朝他这边,轻轻点了点。

    他把算盘往桌上一推,第七颗珠子裂着缝,里面“太公监制”四字微微发亮。

    他伸手,去摸狗牙元宝。

    元宝在他掌心震了一下,牙尖朝隧道,像闻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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