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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阴债也能做资产证卷化
    纸人教练的小指折痕在灰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磨过一百遍。

    陈三槐蹲下去,用指甲盖把那道折痕又刮深了一点。陶屑簌簌落下,落在他露脚趾的千层底上。他没去拍,反而把脚往前伸了伸,让那点灰沾得更牢些。

    “能磨损,就不是假动作。”他说,“能磨损,就有工分。”

    他站起身,从道袍内袋摸出一块黄褐色的结晶,在掌心滚了两圈。牛眼泪残渣。贴上族谱残页时,它连个火星都没冒。既不发热,也不发亮,连最轻微的震颤都没有。

    “账是真的。”他把结晶塞回去,“那这十万贯欠条,就不是债,是地皮。”

    林守拙蹲在服务器残骸边上啃烧鸡,听见这话差点被骨头卡住。他抬头:“啥?”

    “资产。”陈三槐把族谱摊开,用算盘珠压住四角,“兵马俑干一天,记一分;干满三百分,换一冥币。这钱从哪来?从还债里来。那债是谁的?是全村祖宗的。所以——”他抓起一把灰,在地上画了个圈,“谁买这债,谁就能分利息。咱不叫还,叫分红。”

    林守拙咽下鸡骨头,盯着地上的灰圈看了半晌:“你说得跟卖腊肉似的。”

    “就得像卖腊肉。”陈三槐把算盘珠一颗颗排开,“老百姓不怕亏钱,怕听不懂。你跟他说‘阴债证券化’,他以为你要拿他祖宗炼丹。但你说‘投资祖宗,福泽子孙’,他立马掏钱——还得抢着掏。”

    林守拙低头啃了口鸡爪:“那卡呢?总不能让人揣着冥币刷卡吧?地府POS机都不连网。”

    陈三槐咧嘴,露出一口被纸灰染黄的牙:“你扎。”

    林守拙翻白眼:“我又不是银行。”

    “你是纸扎匠。”陈三槐把烧鸡骨头捡起来,在灰地上摆成一张卡的形状,“卡面印往生咒,背面扎二维码。刷一下,纸人自动念经,功德入账。再加个芯片——不用真的,扎个金箔小方块就行,群众看见闪亮亮的就信。”

    林守拙沉默片刻,把最后一口鸡肉咽下去:“你这是拿封建迷信搞金融科技。”

    “不。”陈三槐纠正,“是拿金融科技搞封建迷信。”

    汤映红来的时候,正踩在一张刚拓印的契约上。她穿着改良款孟婆汤工装裙,手里拎着个平板,屏幕亮着,界面是陈三槐穿补丁道袍比耶的照片,底下一行字:“阴债宝,三代同堂理财首选”。

    “你把我P得像婚介所头像。”她说。

    “流量密码。”陈三槐头也不抬,“你APP加入口没?”

    “加了。”她把平板递过去,“付款页弹窗写着‘投资祖宗,福泽子孙’,后台已经有人投诉封建残余。”

    “投诉的都买了?”

    “买了五次。”

    陈三槐笑了,把平板放在服务器残骸上,用算盘珠压住边角。他掏出族谱,撕下一页写着“陈氏祖债余额十万贯”的部分,贴在平板背面。

    “上线。”

    汤映红点了发布。

    系统提示音响起:“阴债宝首期产品已发售,认购截止时间:子时三刻。”

    林守拙从包袱里掏出第一张“冥币信用卡”。纸做的,但压了层薄蜡,刷的时候会发出“滴”的一声,其实是卡内置的纸人张嘴念了句“功德已录”。

    “能刷三十七次。”林守拙说,“之后纸人累死,卡就废了。”

    “正好。”陈三槐说,“金融产品就得有保质期,不然群众以为能永生。”

    首日开售,祠堂门口冷清得能听见纸灰落地的声音。

    一个游魂探头探脑:“这……能退吗?”

    “不能。”陈三槐坐在小板凳上,脚趾抠着地缝,“买了就是对祖宗的信仰。”

    “那……收益呢?”

    “年化三成。兵马俑干一年,你分三成利。他们翻身,你发财。”

    游魂犹豫半天,掏出一串冥币,买了十贯。

    没人跟。

    陈三槐低头数钱,数到第七串时,抬头对林守拙说:“放磁带。”

    林守拙按下播放键。

    磁带机沙沙响,传出三百纸兵齐吼:“还债!翻身!别让祖宗在地府捡破烂!”

    声音从祠堂角落的喇叭里炸出来,震得墙皮直掉。

    陈三槐站起身,走到空地中央,对着空气喊:“现在认购,额外赠送军体拳教学带!限量一千份!”

    还是没人来。

    他转身,对列队的三百纸兵说:“贷款。”

    纸兵们整齐转身,掏出统一制式的“冥币信用卡”,刷向汤映红的平板。

    “滴——”“滴——”“滴——”

    每一声“滴”,金额跳一千贯。

    三分钟后,账面总额突破百万贯。

    游魂们傻了。

    一个孤坟散户冲上来:“还有吗?给我五千贯!”

    城南富商的轿子停在村口,小厮下来问:“五千贯,能走内部通道吗?”

    汤映红看着平板后台,喃喃:“这比卖孟婆汤奶茶还快。”

    林守拙盯着不断刷新的认购记录,突然问:“他们知道买的是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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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陈三槐把最后一串冥币收进袖子,“他们以为买的是希望。”

    杨石头提着夜壶赶来时,怀里揣着一份加急《华尔街阴报》。头版标题油墨未干:“陈氏阴债宝首日破百万贯,地府国库短期利率跳水!民间资本冲击定价权!”

    报纸角落,一行朱砂批注刺眼:“查!这小子搞金融创新?!”

    陈三槐接过报纸,没看标题,先看批注。他笑了,把报纸折起来,塞进道袍补丁的夹层。

    “陆离急了。”他说,“说明我们踩对了点。”

    林守拙盯着那行朱砂字,忽然问:“他要是直接封了账目呢?”

    “不会。”陈三槐摇头,“他得看回报率。这钱流得越快,他的复利算法越高兴。他现在不是要灭我们,是要抽成。”

    “那你不怕他抽走大头?”

    “怕。”陈三槐点头,“所以我把产品说明书第十三条,写成了‘若账房干预,自动触发债务重组’。”

    林守拙愣住:“你连这都写了?”

    “写了。”陈三槐从鞋底抠出一颗算盘珠,弹向空中,“还设了个彩蛋——只要认购破两百万贯,系统自动释放‘祖债减免’条款,所有持有者,本金减一成。”

    林守拙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是逼他们继续买。”

    “对。”陈三槐接住落下的算盘珠,“让他们觉得,不买,就亏了。”

    汤映红突然抬头:“APP弹窗了。”

    三人凑过去。

    屏幕上跳出提示:“阴债宝二期预售开启,新增‘纸人教练动作回放’增值服务,会员专享。”

    林守拙瞪眼:“你连这都卖?”

    “劳动成果。”陈三槐理直气壮,“他们打了九十九遍第七式,不值个会员费?”

    汤映红点开后台,发现已有三百二十一人订阅,包括一个备注“兵马俑总教头”的账号。

    “你连自己都割。”她说。

    “我不割自己,怎么割别人。”

    夜深,祠堂门口终于排起长队。游魂、孤魂、野鬼,甚至几个刚勾来的阳间客,都举着“冥币信用卡”等着刷。

    陈三槐坐在门槛上,脚趾从千层底里探出来,沾着纸灰。他数着新到账的冥币,一枚一枚,弹上屋顶。

    屋顶上已经堆了小山高的铜钱,风吹不散,像某种祭坛。

    林守拙蹲在他旁边,突然说:“你要真把这玩意儿做上市呢?”

    陈三槐停下动作。

    他抬头,右眼突然一热。不是流泪,是眼皮跳。左眼则看见族谱上浮现出一串数字:剩余债务,九万八千七百贯。

    他咧嘴一笑,又弹出一枚铜钱。

    铜钱飞到半空,还没落下。

    祠堂里的磁带机突然卡带。

    “滴——”

    “功德已录。”

    纸人教练站在空地中央,右手小指的折痕,裂开了一道新缝。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