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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祖宅修复完成,风水成宝地
    陈三槐蹲在祖宅屋顶,手里那片瓦已经举了半个时辰。风没起,铃没响,瓦片一放上去就滑下来,像有人在底下偷偷掀。他试了第七次,瓦边刚碰上屋脊,啪地又砸在脚边,溅起一缕纸灰。

    他没动,也没骂。只是从道袍补丁的裂缝里,抠出一张撕了角的纸。是前夜补贴到账的通知,沙漏落金时他顺手塞进去的。纸角还沾着点金沙,像是从指缝里漏出来的命。

    他把纸团塞进瓦底,再托上去。

    这次稳了。

    瓦片嵌进屋脊的瞬间,整栋祖宅轻轻一震,像是睡醒的人打了个哆嗦。檐角挂着的纸扎风铃突然齐齐一颤,没风也响,声音清亮,一串接一串,像是谁在远处点名,一个没落下。

    林守拙在院里抬头,手里铜丝拧的天线差点戳进眼眶。“成了?”他喃喃,“就这么一张破纸?”

    没人答他。

    陈三槐坐在屋脊上,脚耷拉着,露脚趾的布鞋晃了晃。他低头看井口,水还是浑的,浮着几片烧剩的符纸,颜色像锈住的铁。

    他跳下来,走到井边,蹲下,伸手。

    右手刚碰水面,右眼猛地一抽。那地方多年湿漉漉的,动不动就流泪,说是被祖宗骂的,他一直不信,只觉得是风大。可这一抽,抽得他太阳穴发麻,眼眶里热了一下,一滴水珠滚出来,落进井口。

    水面荡开一圈涟漪,不散,反而越扩越大。浮着的纸灰自动聚拢,绕着井心转了三圈,沉了下去。

    井底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也不是风,像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身,醒了。

    水色开始变。褐黄褪去,像被谁拿布擦过,一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清亮的底子。汩汩的涌动声从深处传来,杨石头提着夜壶过来,壶嘴刚挨上井沿,就听见“咚”一声,像是敲在铜钟上。

    “活了。”他说,“这井,能通地脉了。”

    陈三槐掬了一捧水,喝了一口。

    甜的。不是井水该有的甜,是山泉那种透到底的清冽。他把水吐在手背上,滴了两滴进右眼。

    没刺痛,没流泪。

    林守拙也试了,喝完咂嘴:“这水能养纸马,跑三年都不用歇。”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纸扎小马,刚放地上,马腿一软,趴了。

    “还没充上。”他嘀咕,“得连wifi。”

    话音刚落,井口往上冲起一道水柱,不高,三尺,落下来时却没散,反而凝成一道金线,直插云霄。空中浮出一行字,像是刻在光里的:

    “地府乡村振兴示范点——陈氏祖宅,正式挂牌。”

    杨石头翻出《华尔街阴报》,抖了抖,报纸上原本空白的角落突然印出红头文件,盖着阴司审计司的章,编号带“刘”字后缀。

    “太爷爷批的。”陈三槐说。

    “他直播时放的。”杨石头指了指井口金柱,“你家女团跳完开场舞,他就举着机顶盒念了十分钟政策解读,中间还插了三条广告,是往生wifi的优惠套餐。”

    林守拙抬头看天,金柱不散,云层被推开一圈,像被什么顶着。祠堂那边,香火重新聚拢,不再是散乱的烟缕,而是拧成一股,笔直向上,跟井口的金柱在半空接上。

    “成了。”他说,“风水局,转了。”

    陈三槐没动。

    他站在院里,左眼还盯着地面。那地方浮着一层薄影,是多年看阴债清单留下的残像,密密麻麻的名字,像烧糊的账本。他以为会一直这样,直到某天瞎掉。

    可现在,影子在退。

    一行行名字淡下去,像被水洗过。最后只剩一个“陈”字,停在正中,亮了一下,也消失了。

    他眨了眨眼。

    左眼清了。

    右眼干了。

    槐木符贴着胸口,忽然发烫,不是警告那种烫,是熟人拍肩的温度。他伸手摸了摸,符自己缩进道袍裂缝里,补丁缝得乱七八糟,北斗七星的图案歪了,但没掉。

    他抬头看屋顶,那片瓦还在,稳稳当当,底下压着一张补贴单的残角。

    井水还在涌,金柱不散,香火不断。

    林守拙蹲在纸马旁边,拿铜丝接主板,嘴里哼着《归山谣》的调子。杨石头把夜壶挂回腰上,铜牌“信用土地”蹭了点井水,反光一闪。

    “明天总局要来人。”他说,“说是拍宣传片,主题是‘从贫困村到示范点’。”

    “拍什么?”林守拙问。

    “你家驴哥。”杨石头说,“他们想让它当形象大使,穿纸扎西装,讲创业故事。”

    陈三槐没听清后半句。

    他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脚底轻了。不是身体变轻,是压着的东西没了。二十年的债,三代人的亏,师父咽气时塞进他左眼的功德,太爷爷在直播间里喊的每一句“三槐快跑”,王寡妇每月十五在乱葬岗放的磁带,汤映红汤里多加的那勺健忘草……

    全清了。

    他没笑,也没哭。

    只是抬头看天。

    金柱还在,香火还在,井水还在流。

    他右眼干干净净,左眼清清楚楚。

    槐木符贴着心口,不再发烫,也不再提醒。

    它只是安静地待着,像终于放下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