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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金融中心现世
    陈三槐的指尖还在那道金光上。

    门框已经成型,九个字清晰可见:陈三槐专属,太奶奶赠。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两只布鞋重新穿了回去。鞋底沾着黑液,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孙不二从驴车上滚下来的时候,手里那只电子蟋蟀正在尖叫。

    声音像指甲刮锅底,停不下来。

    他一边拍打蟋蟀盒子一边喊:“跌了!全跌了!”

    陈三槐回头看了一眼。

    孙不二的脸色发青,额头上有汗,嘴唇却干得起皮。

    他知道这人平时看着疯癫,但出事时比谁都清醒。

    “阴币。”孙不二喘着气,“每秒掉零点七个点,现在市面上有人大批量抛售冥钞,连地府公务员的工资包都开始拒收了。”

    陈三槐低头看自己的手。

    右眼又开始流泪,这次流出来的不是黑色液体,而是细小的数字。

    一串串往地上掉,落地就变成纸钱碎片,写着“债务注销失败”“信用评级降级”。

    他抬起脚,用鞋尖拨了拨那些碎纸。

    都是他的名字。

    “有人想让我开的门自己塌。”他说。

    孙不二点头:“不止是塌。是要让整个系统认定你这个户主资不抵债,直接冻结权限。”

    话音刚落,金光晃了一下。

    门内的空间开始扭曲,原本逐渐凝实的交易所地面出现裂缝,像是玻璃被重锤砸中,裂纹向外蔓延。

    空中浮现出无数鬼魂的身影。

    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手里举着冥钞,嘴里喊的内容统一:“退钱!”“还我功德!”“你们骗人!”

    陈三槐没跑。

    他往前走了一步,跨进了门内。

    脚下的地面还是软的,像踩在刚倒完水泥的工地上。

    但他站稳了。

    孙不二跟进来时摔了一跤,手里的蟋蟀盒子飞出去老远。

    他爬起来第一件事不是捡盒子,而是抬头看天花板。

    那里本来应该是穹顶的位置,现在却是一片流动的数据瀑布。

    红字居多,全是亏损记录。

    最上方挂着一行大字:**阴德储备:2.8%**

    “再往下,就要触发自毁程序了。”孙不二低声说,“到时候不只是门消失,连带着你之前攒的所有交易记录都会被清零。”

    陈三槐没回应。

    他蹲下身,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灰。

    是香火灰,混着烧剩的纸钱和一点酒渍。

    他闻了闻。

    有功德酒的味道。

    这时候杨石头冲了进来。

    他跑得不快,裤腿上还挂着瓜子壳,一只手提着夜壶,另一只手在整理老头衫的领子。

    看见两人后,他先骂了一句:“你们俩能不能别总挑我打牌的时候搞大事?”

    然后他把夜壶放在地上,拧开盖子。

    一股浓烈的香气冲出来,掺着酒味和庙里常年积攒的香灰味。

    “这是我攒了三十年的功德酒底子。”杨石头说,“本来打算等退休那天喝的。”

    陈三槐看了他一眼。

    杨石头回瞪过去:“看什么看?我不来谁来?你师父当年借我五文钱没还,这笔账我还记着呢。”

    孙不二忽然跳起来:“等等!香灰+功德酒+高温固化——这是林守拙那套结界材料公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便携香炉,是用报废的GPS纸钱熔炼后改的。

    打开开关,炉子底部亮起红光。

    “把灰倒进去。”他说,“我能把它变成粘合剂。”

    杨石头二话不说,把夜壶整个倒扣在香炉口上。

    液体混合着沉淀物哗啦啦流进去,碰到高温立刻冒泡,冒出的烟是淡金色的。

    孙不二用手指蘸了点烟雾,在空中画了个符号。

    那符号没散,反而凝成一条线,落进地上的裂缝里。

    裂缝开始愈合。

    陈三槐抓起香炉边沿剩下的糊状物,直接用手抹在地上。

    他沿着主通道一路涂过去,像在刷墙。

    每刷过一段,虚空就稳定一分,飘散的账本碎片重新聚拢,数据瀑布里的红字也开始减少。

    孙不二盯着电子蟋蟀的屏幕:“有效!信用指数回升了!现在是4.1%……4.3%……”

    杨石头瘫坐在地上,看着空了的夜壶,一脸肉痛。

    “那可是陈年老酿。”他说,“现在只能指望你在系统里给我记一笔补偿款。”

    陈三槐没理他。

    他站在交易所中央,看着脚下刚刚铺好的“水泥”。

    那层灰泥还没完全干透,表面泛着微光,隐约能看到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蹲下去,用指甲抠了抠。

    一道纹路露了出来。

    不是装饰,也不是电路图。

    是文字。

    “购票记录:张氏,阳寿+3天。”

    “购票记录:李氏,阴债减免5年。”

    “购票记录:王氏,投胎优先权兑换成功。”

    一条条往上翻,最后汇聚成一行巨大的加粗字:

    **累计十万游客,兑换陈三槐寿命延长券×天**

    孙不二凑过来,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一声。

    “原来不是倒计时。”他说,“是储蓄额。”

    陈三槐没笑。

    他伸手摸了摸那行字。

    烫手。

    “我开了门,他们买票进来。”他说,“我替他们办事,他们用寿命和功德换服务。”

    “然后这些交易,反向兑成了我的命。”

    杨石头也爬过来看了看,吹了声口哨:“你这不是欠债,你是上市了。”

    孙不二摇头:“不对。这不像市场行为。这么多人同时购买,时间点又刚好卡在你开门那一刻……”

    他抬头看向陈三槐,“有人提前组织的。”

    陈三槐知道是谁。

    他转身走向大门内侧的墙壁。

    那里有一块金属铭牌松动了,挂在半空晃荡。

    他伸手取下来,看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首期认购人:陈太婆,持股比例100%,可继承。”

    太奶奶。

    他把铭牌攥进手里。

    掌心发热。

    孙不二还在研究数据变化。

    “阴币贬值速度减缓了。现在是每秒0.2%,而且有回升趋势。”

    “更奇怪的是,所有抛售订单的IP地址,最后都指向同一个节点。”

    “哪个?”

    “游乐场旧址地下七层,编号B-7,登记名称:家族功德池。”

    陈三槐抬头。

    交易所的天花板再次波动,这一次不再是崩溃前兆,而是在展开。

    一层层往上推,显露出更高的空间结构。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像是发电机启动,又像是某种大型设备开始工作。

    杨石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你还打算站多久?”

    陈三槐没动。

    他的左眼映着负债清单,右眼映着收益报表。

    两边都在动,但方向一致。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水泥地。

    那一行大字还在,微微发亮。

    孙不二走过来,把电子蟋蟀塞进他手里。

    “它还能用。”他说,“监控全境交易流,只要你授权。”

    陈三槐接过蟋蟀盒子,按下了启动键。

    屏幕亮起,显示:**用户认证通过,权限等级:户主**

    杨石头哼了一声:“现在你信了吧?你不是钥匙。”

    “你是开户的。”

    陈三槐终于开口:“那下一步呢?”

    孙不二指着交易所深处:“里面还有空间。系统没加载完。”

    “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数据量很大。至少覆盖三层架构。”

    杨石头插嘴:“第二层肯定是结算中心,第三层……估计是审计厅。”

    “我上次去地府报销差旅费,就在那儿排了三天队。”

    陈三槐迈步往前走。

    水泥地在他脚下延伸,自动填补前方的裂缝。

    每一步落下,都有新的纹路浮现,显示出更多的购票记录。

    他走到交易所中央的高台前,停下。

    那里立着一根旗杆,空的。

    没有锁链,也没有旗子。

    他抬头看。

    上面应该挂什么?

    孙不二喘着气跟上来:“要不要……先设个防火墙?防止再有人做空?”

    陈三槐摇头。

    他从道袍内袋里取出一枚铜钱。

    是师父留下的最后一枚,上面有咬痕。

    他把铜钱放在高台边缘,轻轻一推。

    铜钱滚了两圈,掉进下方的沟槽里。

    咔哒一声。

    整个交易所的灯光亮了起来。

    不是电灯,是刻在墙上的符文一个个被点亮,由近及远,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

    孙不二的电子蟋蟀突然安静了。

    屏幕上的数据停止滚动,定格在一个数值上:**阴德储备:6.7%**

    还在涨。

    杨石头咧嘴笑了:“看来你家亲戚还挺信你。”

    陈三槐没笑。

    他看着前方。

    在光带尽头,有一扇新的门正在缓缓升起。

    比外面那扇更大,门框上没有字,但材质不同,像是用整块的骨灰盒压铸而成。

    他往前走了两步。

    脚下的水泥地突然传来震动。

    不是地震。

    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敲。

    一下,又一下。

    节奏很慢,但很稳。

    像是有人在打摩斯密码。

    陈三槐蹲下,把手贴在地上。

    震动顺着掌心传上来。

    三点,两下,一点。

    SOS。

    他回头看了孙不二一眼。

    孙不二摇头:“不是我发的信号。”

    杨石头也凑过来听。

    听完后皱眉:“这频率……怎么像是从你鞋底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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