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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区区五千万,不成敬意!
    次日的晨曦刚刚透过窗棂,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叶展颜正在临时征用的尚书书房里看着一些卷宗,门外传来了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督主!”牛铁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后的亢奋。

    他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和尘土的气息,双手恭敬地奉上一本厚厚的账册。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所有地点均已查封,金银珠宝古玩正在清点装车,地契房契全数在此!就是……那个蔡夫人……”

    牛铁柱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他抬头偷看了下叶展颜才继续开口道。

    “哭喊了一夜,这会儿眼看东西都没了,哭着喊着想见您一面,说什么您不能拔枪无情……您看……”

    叶展颜闻言面色略显尴尬。

    但好在牛铁柱憨厚没有多想什么。

    于是,他假装淡定的接过账册翻开起来。

    不过,在目光迅速扫过那一长串令人眩晕的数字和名录,手指在最后汇总的那个“叁亿贰仟余万两”上停顿了一瞬。

    此刻,当真是被震惊到了!

    靠,这个司马兰真牛逼啊!

    他怕不是户部当场自己家私库了吧?

    三亿两?

    啧啧啧,这次可发达了!

    心里如波涛汹涌,但面色却平静如湖。

    所以,叶展颜听着牛铁柱的话,连头都没抬一下。

    “既然事情都办妥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依旧看着账册,“就没必要留着她了,直接宰了吧。”

    牛铁柱闻言一愣,显然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确认道:“宰了吗?”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督主,她……她可是尚书夫人,还有一品诰命的册封在身,这……”

    “啪!”

    叶展颜猛地合上了账簿,那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冰冷地射向牛铁柱,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不耐。

    “我的口谕不够清楚吗?”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每个字都像是冰渣子。

    “把她宰了。”

    “其他家眷,暂押回牢狱,待审。”

    那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

    牛铁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立刻将所有疑虑和不安压了下去。

    东厂之内,督主的话就是铁律,不容质疑。

    他用力一抱拳,胸膛一挺,粗声应道:“遵命!俺这就亲自去办!”

    说完,牛铁柱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叶展颜重新翻开那本沉甸甸的账册。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惊人的数字上,指尖轻轻划过,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低声自语:

    “三亿两……短期内不怕缺钱了!”

    四日后,大周神都。

    秋夜,京城已然沉寂,唯有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衬得这夜色愈发深重。

    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一股暗流正沿着通往皇城西苑的甬道汹涌前行。

    那是车轮碾压青石板发出的沉闷滚动声,连绵不绝,沉重得让人心头发慌。

    一长串覆盖着厚重油布的骡马车队,在无数盏气死风灯幽冷的光晕笼罩下,如同沉默的巨兽,悄无声息地移动。

    车队两旁,是清一色身着褐色贴里、腰佩绣春刀、面无表情的东厂番子。

    他们脚步轻捷,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连秋夜的寒虫都噤了声。

    队伍的最前方,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端坐着东厂提督太监——叶展颜。

    他身着猩红的蟒纹曳撒,外罩一件玄色大氅,面白无须,容貌堪称俊雅。

    但他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和深不见底的算计。

    四天前,他亲自带队查抄了户部尚书司马兰的家。

    司马府内哭嚎震天,珍宝古籍散落一地,男丁下狱,女眷没官。

    尚书夫人被发现畏罪“自缢”在了银库内。

    整整四昼夜,司马府的财富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被一点点丈量、登记、搬运出来。

    其数额之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连见惯了世面的叶展颜,在初闻总数时,指尖都曾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但他立刻做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

    此刻,他押送的,并非全部查抄之物,而是其中最容易变现、也最烫手的一小部分。

    但即便如此,也足有整整五千万两现银,以及部分价值连城却不易追踪的金珠古玩。

    它们的目的地,不是户部那空空如也的国库,而是深宫之内,太后娘娘的私库——内承运库。

    队伍在内承运库那扇,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斑驳的朱漆大门前停下。

    这里远离外朝,戒备却异常森严,守卫皆是太后亲信。

    早已接到消息的内库总管太监张余兰,正拢着手,在门房里焦灼地踱步。

    听得门外动静,他忙不迭地小跑出来。

    “哎哟喂,我的叶督公,您可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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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深更半夜的,太后娘娘都歇下多时了,您这……”

    张余兰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和紧张。

    但当他看到叶展颜身后那望不到头的车队,以及那些车辆吃重极深、车轮深深陷入土里的模样时,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叶展颜轻盈地翻身下马,动作不见丝毫宦官常有的阴柔,反而带着一股武将的利落。

    他脸上冰霜瞬间消融,换上一副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快步上前:“张公公,劳您久候,实在是罪过。兄弟们手脚笨拙,清点搬运费了些时辰。”

    张余兰根本没听清他的客套。

    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车辆,嘴唇微微哆嗦着,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叶……叶公公……这,这些都是……?”

    “哦,都是从罪臣府里清理出来的一些阿堵物。”叶展颜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堆垃圾,“想着娘娘的内库近来想必也有些吃紧,咱家就自作主张,直接给您送过来了。省得再走户部那边繁琐的章程,平白让娘娘久等。”

    “送……送过来?”

    张余兰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他不是没见过下面人往内库“送”东西的。

    冰敬、炭敬、节敬、寿敬,名目繁多,三五万两已算豪奢,三五十万两那得是封疆大吏咬牙吐血的大手笔。

    可眼前这……这车队望不到头!

    这得是多少钱呀?

    “叶公公,您莫要戏耍咱家了,这……这到底是多少?”

    叶展颜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不多,区区五千万两现银,不成敬意。此外,还有些零碎玩意儿,回头单子一并给您。”

    “区区……五……五千万两?!”

    张余兰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的词好小众啊!

    此刻,他只觉得一股麻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整个人真的“麻”了,手脚冰凉,头皮发炸。

    张余兰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叶展颜。

    “咱家……咱家不是没见过送礼的,但……但没见过这么豪横的!”

    “叶公公,您一次就给内库捐了五千万两?”

    “您这……您这是抄了玉皇大帝的宝库不成?”

    “这……这不合规矩啊!”

    叶展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更加推心置腹道。

    “张公公,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您想想,这些银子,哪一锭是干净的?”

    “都是那老贼贪赃枉法、盘剥百姓得来的赃款!”

    “这等污秽之物,送去国库,岂不玷污了国帑?”

    “没得还要让那些清流言官们吵吵嚷嚷,争论该如何花费,平添烦恼。”

    他顿了顿,观察着张余兰惊疑不定的神色,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但送给娘娘就不同了。”

    “娘娘母仪天下,操持这偌大宫廷,处处都要用度。”

    “咱们做奴才的,不能让娘娘为了一点黄白之物费心劳神不是?”

    “咱大周,委屈谁,那都不能委屈了娘娘呀!”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话间,叶展颜的手极其自然且隐蔽地握住了张余兰的手。

    一张折叠得方正正、带着体温的桑皮纸银票,就滑入了张余兰的袖袋之中。

    张余兰的手指下意识地一捏,那厚度和质感,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这……叶公公,您这是……”张余兰的声音有些发干。

    “一点小意思,两万两,给公公吃杯茶,压压惊。”

    叶展颜的声音轻若蚊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

    “公公是太后娘娘最器重的肱股之臣,日夜为娘娘打理这内库,劳苦功高。”

    “日后,还需公公在太后娘娘面前,多多为咱家美言几句才是。”

    两万两!

    一杯“茶水”!

    这人当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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