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集市。
依旧是那副鱼龙混杂，光怪陆离的景象。
但今天，集市的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许多店铺，都提前关了门。
一些常年在这里厮混的老油条，也都不见了踪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无名茶馆。
这家平日里生意冷清，只有几个老茶客会光顾的小店，今天，却被人包了下来。
林皓然，月恺璇，柳心怡，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桌上，是一壶已经泡开了的“碧螺春”，茶香袅袅。
柳心怡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她在紧张。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她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所有情况，以及应对方案。
月恺璇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接下来要见的，不是一群心怀鬼胎的潜在敌人，而只是几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林皓然的状态，介于两人之间。
他既有柳心怡的警惕，又有月恺璇的镇定。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
他在等。
终于，两道身影，出现在了茶馆门口。
司马明，司马青。
两人身后，没有带任何随从。
但林皓然能感觉到，在茶馆周围的阴影里，至少隐藏着十几个，实力不俗的紫色愿力者。
“看来，我们的客人，到了。”林皓然淡淡地说。
他没有起身。
月恺璇和柳心怡，也同样安坐不动。
这是月恺璇教他的。
谈判，从第一秒，就已经开始了。
气势，绝对不能输。
司马明和司马青走进茶馆，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三人。
司马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司马青长老的脸上，则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林先生，好手段。”
司马青长老率先开口，自顾自地在他们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司马明也冷着脸，坐在她旁边。
“司马长老，过奖了。”林皓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而已，不成敬意。”
“小小的见面礼？”司马明冷笑一声，“林皓然，你知不知道，你毁掉的，是我们司马家多少年的心血！”
“我当然知道。”林皓然的回答，轻描淡写。
“我还知道，如果我不毁掉它们，那么，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影’，亲手毁掉。”
“连同你们司马家，一起。”
“你！”司马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明儿。”司马青长老制止了他。
然后，她看向林皓然，笑容不变。
“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
“你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把我们请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们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吧？”
“当然不是。”林皓然点点头。
“我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用你们司马家的‘紫色愿力’，和你们掌握的情报网络，换一个，能与‘影’抗衡的机会，以及……一个通往真正‘永恒’的未来。”
林皓然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茶馆里，炸响。
司马明和司马青的瞳孔，同时剧烈收缩。
与“影”抗衡？
真正的“永恒”？
这两个词，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他们疯狂。
“口气不小。”司马青长老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云龙将军。”林皓然的身上，一股金色的愿力，一闪而逝。
那股力量，纯粹，浩瀚，充满了王者的威严。
“就凭她，是三百年前，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月恺璇。”
月恺璇抬起眼，淡淡地瞥了司马青一眼。
仅仅一眼，司马青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冻结了。
那是一种，跨越了时间长河的，古老而强大的威压。
“就凭，我知道‘影’的本质，也知道，你们司马家追求的‘永恒’，不过是一个，充满了痛苦和缺陷的，伪劣品。”
林皓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司马家二人的心上。
“你有什么证据？”司马明咬着牙问。
“证据？”林皓然笑了。
“鬼面，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不就是你们最好的前车之鉴吗？”
“他得到了部分天命之器的力量，获得了不死的生命，但结果呢？”
“他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永远活在痛苦中的怪物。”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永恒’？”
司马明和司马青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鬼面的事情，是他们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心中，最深的恐惧。
他们一直在研究，如何避免重蹈鬼面的覆辙。
但现在，林皓然，却一语道破了他们的窘境。
“我们可以给你们，真正的‘永恒’。”月恺璇适时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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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重聚十二块天命之器碎片，恢复天命之器的完整形态。”
“到那时，我们，将拥有重新制定‘规则’的权力。”
“到那时，永恒，将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追求，而是我们，可以随意赋予的，一种‘状态’。”
茶馆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司马明和司马青，粗重的呼吸声。
林皓然和月恺璇，抛出的诱惑，太大了。
大到，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你们想要什么？”司马青长老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她知道，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很简单。”林皓然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合作期间，司马家必须与我们，共享所有关于天命之器碎片，以及其他势力的情报。”
“第二，在需要的时候，司马家必须提供‘紫色愿力’，协助我们，融合天命之器的碎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皓然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合作期间，所有关于‘天命之器’的行动，必须，由我来主导。”
“不可能！”司马明想也不想，就拍案而起。
“林皓然，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钥匙，在我手里。”林皓然指了指自己。
“没有我，你们连棋盘都上不了，更别说下棋了。”
“你们可以选择拒绝。”
“然后，你们可以继续，在黑暗中，摸索你们那条，注定失败的‘永恒’之路。”
“而我们，会去找其他的合作者。”
“比如，猎人公会？或者，是那些，同样对‘影’不满的，隐世家族？”
“你……”司马明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林皓然的每一句话，都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
司马青长老，一直没有说话。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皓然，仿佛要将他看穿。
许久，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我答应你。”
“长老！”司马明急了。
“闭嘴。”司马青长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司马明瞬间噤声。
“林先生，你的条件，我们原则上，可以接受。”司马青长老重新看向林皓然。
“但是，合作，需要诚意。”
“你毁了我们的数据，现在，总该表现出，你那边的诚意了吧？”
“当然。”林皓然点点头。
他打了个响指。
柳心怡将一个特制的，U盘大小的数据存储器，推到了桌子中央。
“这里面，是你们被清空的所有数据的备份。”
“以及……”林皓然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们对‘影’的，部分研究成果。”
“包括，它的监控机制，以及，力量相对薄弱的‘安全区’地图。”
“我想，这份礼物，足够有诚意了。”
司马青长老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她一把抓过那个存储器，紧紧地攥在手里。
“好，很好。”她连说了两个好字。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林皓然端起茶杯。
两人以茶代酒，隔空一碰。
一场决定未来走向的，疯狂的赌局，就此，正式开盘。
只是，在茶杯的遮掩下，两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同样冰冷，同样充满算计的光。
他们都清楚。
这，只是开始。
与虎谋皮，焉知猛虎，何时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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