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山顶的边缘，脚下的石阶微微发凉，风从山坳里卷上来，带着晨露的湿润。

    江逾白就站在我旁边，肩线挺直，像是站了整夜也没觉得累。他刚把外套披在我肩上，袖口还残留着一点点墨香，那种熟悉的味道让我鼻尖一酸。

    我低头看着衣料，是棉麻混纺的，没有一点羊毛的扎手感。

    我记得他好像提过我对羊毛过敏，那时我借笔记，他坐在后排，翻笔记的动作很轻，我以为他根本没听进去。

    “风大了？”他轻声问了一句，语气像晨雾一样柔和。

    我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捏住外套的边角。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往我这边靠了半步，替我挡住山风的方向。

    我忽然有点想笑。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巧合，都是他早就记下的细节。

    山道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苏倩倩离开后，整个山头都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风吹过树梢的簌簌响。

    我靠着石头歇了会儿，脑子里却开始翻涌起一些画面。

    我又想起他递咖啡时贴的“免香菜”便利贴，还有手工课上他歪歪扭扭绣的蓝色星星，每一个细节都藏着他的用心。

    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在我心里一块一块地拼起来。

    “系统，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轻声问。

    【是的，江逾白记得林溪的所有习惯。】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他正在调整背包的肩带，动作很自然，好像只是普通的一次整理。可我知道，他连我常去那座山复习的事都记得，又怎么会漏掉别的？

    我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又像是被什么撑满了。

    “你……”我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你到底……”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风打断。

    他回过头来，眼神很亮，像是晨光刚洒下来的那抹金色。

    “怎么了？”他问。

    我摇摇头，没说话。

    我们继续往上走。

    山路越来越陡，但江逾白始终走在我外侧，替我挡住风的方向。他的步伐很稳，像是走过了无数次。

    我跟在他后面，脚步也渐渐轻快起来。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我忍不住问。

    “来过。”他说，“你每次考试前都会来，我远远看过。”

    我一愣。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看书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用手指绕头发。”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而且你总是带同一只兔子挂饰。”

    我低头看自己胸前的挂饰，那是我高中时买的，已经有些褪色了。

    “你还记得我什么时候买的吗？”我试探地问。

    “高三开学第一天。”他答得毫不犹豫，“你把它挂在书包上，阳光照在它耳朵上，闪闪的。”

    我怔住了。

    原来他连这些都记得。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

    我们终于到了山顶。

    天边泛着淡淡的橙红色，云层像被染了色，一层一层地铺开。

    我站在山崖边，望着那片渐亮的天幕，心里空空的，又满满的。

    “你以前一个人来的时候，也会看日出吗？”他问。

    我点点头，“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来这儿。看太阳升起来，就觉得一切都会好。”

    “那你今天心情好吗？”他问。

    我侧头看他，他也在看我。

    “很好。”我说。

    他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的涟漪。

    我们并肩站着，谁都没说话。

    风还是有点凉，但他没再脱外套给我，只是悄悄地把手伸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他的手很暖，掌心有一点薄茧，像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他轻轻握住了。

    “别怕，我在。”他说。

    我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心跳突然变得很重。

    他不是刚好在，而是一直在。

    “系统，任务完成了吗？”我小声问。

    【是的，任务完成，积分+30。】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落了地。

    “谢谢你。”我轻声说。

    “谢我什么？”他问。

    我抬头看他，眼里有点湿。

    “谢谢你记得我。”

    他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因为你值得。”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伸手替我擦了擦眼角，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我。

    “你看，太阳要出来了。”他说。

    我转头看天边。

    第一缕阳光正从云层后面探出来，照在我们身上，暖暖的。

    我轻轻靠在他肩上，他没躲，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