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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时光茧房的祝福
    我睁开眼的时候,江逾白的手还扣在我腕子上,力道没松,像是怕我突然消失。

    四周是半透明的茧状空间,像被一层温润的膜包裹着,不冷也不热。空中漂浮着一些发着微光的小东西,形状像蝴蝶,翅膀微微颤动,每一只都映出一段画面——我们站在图书馆门口,他递给我笔记;我在食堂低头吃饭,他不动声色把香菜挑走;我摔在操场,他冲过来扶我……

    都是真的事。

    不是系统生成的婚礼模板,不是百万次模拟里的完美剧本,是我们磕磕绊绊走过的真实片段。

    “你还记得解剖课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但很稳。

    我愣了一下。

    他从袖口抽出一把银白色的小刀,刀刃短而薄,边缘有些磨损。是医学院发的那款解剖刀,他一直留着。

    我接过刀,指尖蹭过刀柄上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我上次实验课不小心留下的。

    “你还留着?”我问。

    “东西用习惯了,就不想换。”他看着我,眼神很轻,却落得很深,“人也一样。”

    我没说话,只是把刀攥紧了些。刀柄冰凉,掌心却热。

    这感觉是真的。

    不是系统设定的温度,不是数据模拟的触觉。是我能握得住的现实。

    茧壁忽然泛起一层波纹,像水面上被风吹皱。那些蝴蝶状的记忆结晶开始聚合,往四周扩散,贴上茧壁。

    然后,透明了。

    外面不是礼堂,也不是校园,而是一片无法定义的空间。无数个“我们”出现在不同的场景里——

    战火纷飞的废墟中,我被他护在身下,头顶是呼啸的炮火;

    末日避难所里,氧气即将耗尽,他把面罩塞进我手里;

    暴风雪中,他背着我走,脚印一路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雪原;

    养老院的长椅上,两个白发老人十指相扣,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

    我呼吸一滞。

    这些不是幻想。

    是系统曾经推演过的可能性。

    是我们没走过的路,却在某个维度里,真实发生过。

    “它算了很多。”江逾白站到我身后,声音贴着我耳侧响起,“算我们相遇的概率,算心动的节点,算分离的诱因。”

    我盯着茧壁上那个雪地里的背影,喉咙发紧。

    “可它漏了一点。”

    他手臂环上来,轻轻拢住我。

    “你总会选我。”

    我转过身,抬头看他。

    他眼底有光,不是系统投射的,是活人眼里才有的温度。

    “因为你一直在等。”我伸手,指尖擦过他眉骨,“从我第一次站在教室门口,手抖得拿不住笔记那天开始。”

    他笑了下,没否认。

    那些记忆蝴蝶开始缓缓旋转,像是完成了使命,准备消散。

    茧房轻微震颤了一下。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系统彻底退场了,但我们的存在还没完全锚定。

    得做点什么,把“我们”真正留下来。

    我咬破指尖,血珠立刻渗出来。

    江逾白皱眉:“做什么?”

    我没答,转身面向茧壁,用血画了两个简笔小人。

    一男一女,手牵着手,歪歪扭扭的,像高中生课本边缘涂鸦。

    “这次。”我轻声说,“换我们来写故事。”

    他静了几秒,忽然抬手,覆上我的手背。

    他的指纹压在我的血迹上,按在两个小人的心口位置。

    “以心跳为契。”他声音很轻,却像刻进骨头里,“生死相随。”

    话音落的瞬间,所有记忆蝴蝶同时振翅,化作细碎的光尘,簌簌落下。

    光尘没入我们交握的手,顺着血脉往身体里渗。

    我感觉到心口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茧房停止震颤,变得异常安静。

    那些曾经被系统记录、模拟、操控的瞬间,终于成了只属于我们的记忆。

    不是任务,不是数据,不是百万次婚礼中的一次重演。

    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路。

    我低头看掌心,那道曾浮现代码符号的痕迹已经淡了,只剩一点微红,像被阳光晒过的皮肤。

    江逾白的手一直没松开。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我问。

    “记得。”他答得很快,“九月十七号,你站在我课桌旁边,手里攥着借来的笔记,脸有点红,但装得很冷。”

    “我不是装。”我纠正,“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他笑了,“你每次紧张,就会把笔帽拔下来又按上去。”

    我一愣。

    这习惯我自己都没发现。

    “你还记得什么?”

    “你大一上实验课打翻试管,自己蹲在地上收拾,没人帮你,我过去递了抹布。”

    “那次你衬衫沾了试剂,后来洗不掉。”

    “我不换。”他说,“就那一件。”

    我忍不住笑出声。

    笑完,又有点鼻酸。

    这些细碎的瞬间,原来他都记得。

    不是系统提醒,不是任务提示,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茧房的光开始变暖,像是被夕阳浸透。

    那些光尘落尽后,空中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字,像是用光丝绣上去的:

    「心跳对的人,才是对的人」

    和戒指内圈刻的一样。

    但这次,是直接浮现在空气里的。

    不是系统生成的,是我们自己留下的印。

    江逾白低头看我:“以后呢?”

    “什么以后?”

    “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我反手握住他:“先回学校。”

    “去干嘛?”

    “交作业。”我说,“我有两门课差点挂了,你得帮我补。”

    他挑眉:“现在才想起来找我帮忙?”

    “以前不敢。”我坦白,“怕你嫌我烦。”

    “我等你找我帮忙,等了七年。”

    我笑了下,没接话。

    只是拉着他往茧房出口走。

    光在我们身后收拢,像门缓缓关上。

    走出去的前一秒,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血画的小人还在茧壁上,没消失。

    血迹干了,颜色变深,但轮廓清晰。

    江逾白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低声说:“留着吧。”

    “嗯。”

    我们迈步。

    脚落地的瞬间,风起来了。

    不是虚拟的气流,是带着草木气息的真实风。

    前方是校园小路,梧桐树影斑驳,有人从远处走过,说话声隐约传来。

    我停下,确认了一下。

    心跳正常,呼吸顺畅,手指能感觉到袖口布料的粗糙。

    都是真的。

    江逾白忽然把我拉住。

    “怎么?”

    他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我。

    我打开,是张草稿纸,边缘卷了,字迹密密麻麻。

    最上面一行写着:【今日互动任务:向江逾白借笔】

    下面是打钩的记录,密密麻麻排了几十行。

    最后一次打钩,日期是昨天。

    任务后面还有一行小字:【积分已满,解锁心动瞬间×1】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明白过来。

    这是系统最后一次运行时,自动生成的记录。

    它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抬手,把纸撕成两半,再撕,直到碎成小片,松手。

    纸屑被风吹散,像雪一样飘走。

    江逾白看着,没拦我。

    “以后不会再有任务了。”我说。

    “我知道。”

    “也不会再有积分,不会再有解锁。”

    “我不需要。”他握住我的手,“我要你现在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愿意。”

    我站定,直视他眼睛。

    “江逾白。”

    “嗯。”

    “我愿意。”

    “什么时候开始愿意的?”

    “从你把伞整个倾向我那天。”

    “那天雨很大。”

    “但我没淋到。”

    他伸手,拇指擦过我嘴角:“以后也不会。”

    我点头。

    我们继续往前走。

    路过公告栏时,我瞥见一张海报。

    【校园摄影展·主题:时光的痕迹】

    下面贴着几张样片。

    其中一张,是图书馆角落的桌椅,阳光斜照,桌上摊着两本笔记,一支笔横在中间。

    拍摄时间:2023年5月17日。

    我停下脚步。

    江逾白顺着我看的方向,也望过去。

    我们都没说话。

    但我知道,他看到了。

    那不是摆拍。

    是我们昨天坐过的位置。

    有人在我们离开后,拍下了那个瞬间。

    我把手伸进他掌心。

    他回握。

    我们继续走。

    风把一片梧桐叶卷起来,打着旋儿,落在我们脚边。

    我踩上去,叶脉断裂的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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