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特区，波托马克河畔，五角大楼。

    在这座象征着全球最强军事力量的庞大建筑最深处，一间代号为“地窖”的战情简报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即将被抽成真空。

    这里没有窗户，恒温的冷气无声地流动，墙壁上挂满了巨大的显示屏。但此刻，所有的屏幕，都只在播放着同一段画面——来自非洲那片遥远平原的、一场如同科幻电影般的战争录像。

    房间的长桌旁，坐着一群肩上将星闪耀的男人。他们是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军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指挥着足以毁灭一个中等国家的庞大武装力量。他们的脸上，刻着战争的冷酷和岁月的威严。

    但此刻，这些“战争之神”的脸上，却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一种他们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深度困惑，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屏幕上，正在以百分之一的慢速，反复播放着一辆M1A2坦克被摧毁的瞬间。

    “暂停。放大。数据分析。”

    美国战略司令部司令，四星上将马克·汤普森，用沙哑的声音下达了指令。他曾是海湾战争中的坦克英雄，M1A2在他眼中，就像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技术人员立刻执行命令。画面定格，一个由超级计算机生成的、复杂的弹道分析模型，出现在主屏幕的侧面。

    一排排冰冷的数据，如同墓志铭，清晰地陈列出来：

    “来袭物质量：约10公斤。”

    “接触速度：初步测算为7.1马赫。”

    “动能释放：……（一个天文数字）。”

    “有效射程：超过8000米。”

    “开火特征：未侦测到任何热源信号或冲击波，仅有瞬时高强度电磁脉冲。”

    汤普森上将死死地盯着“7.1马赫”这个数字，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作为一名装甲兵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他所认知的所有物理定律的框架内，现存的、乃至未来二十年内可以预见的任何一种实体装甲，在这种恐怖的动能武器面前，其防御力都与一层窗户纸无异。

    “也就是说，”他缓缓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耗费了数万亿美元，花费了半个世纪的时间，建立起来的、我们引以为傲的、天下无敌的陆军装甲集群……在一种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武器面前，已经变成了一堆……移动的铁棺材？”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简报室里，却如同敲响了末日的丧钟。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一位来自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的、头发花白的首席科学家，被紧急传唤到了这里。他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扶了扶眼镜，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说道：“我们……我们在三十年前，就提出过电磁炮的理论。但是，将军们，理论和现实之间，隔着一道天堑。要将十公斤的物体加速到七马赫，并装载在一辆坦克大小的移动平台上，这需要一个功率密度超出现代物理学想象极限的、小型化的能源核心……还需要能承受住那种恐怖电磁力和加速过载的、我们闻所未闻的超导材料……”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满屋子沉默的将军，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感到彻骨冰寒的话：

    “各位，我们现在所讨论的，可能已经不是一场武器代差了。这很可能……是一场科学代差。”

    “科学代差……”

    这个词，比“军事失败”更让人绝望。

    汤普森上将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年轻时，驾驶着坦克，在沙漠中风驰电掣的画面。那个时代，那个由钢铁和内燃机主宰的、他所熟悉和热爱的战争时代，在今天下午，被那一道道无声无息、快到肉眼无法看见的攻击，彻底地、毫不留情地，终结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五角大楼的将军们，看着屏幕上那辆不断重复爆炸的M1A2坦克，第一次，集体陷入了漫长的、无言的沉默。

    他们知道，世界战争史，在今天，已经被强行翻开了新的一页。

    而在这一页上，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军队，他们的国家，第一次，不再是书写规则的那个人。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