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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原来不是个书呆子
    葛夫人拿着这张纸笺,再看看盒中明显更适合年轻妇人的阿胶,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她抬眼看了自己身边的儿媳柳氏和女儿知雨,一个念头清晰起来。

    这第二层,恐怕不是给自己的。

    这“年轻妇人”的指向性太明显了。

    这孩子……心思竟如此缜密周到!

    带着一丝了然的微笑和更多的好奇,葛夫人打开了食盒的最后一层。

    这一层的东西便与上面两层截然不同了,没有食物,也没有像是说明书一样的纸笺。

    映入眼帘的,是数沓叠放整齐、流光溢彩的彩笺。

    纸张细腻柔韧,底色是极淡雅的月白色或水蓝色。

    上面洒着细碎的金箔、银箔,如同夜空繁星,又或是用特殊工艺压印着极其精美的海棠、兰花或竹叶暗纹。

    笺纸边缘还饰以精致的云纹或回纹图案,每一张都像一件小小的艺术品,散发着淡淡的纸墨清香。

    葛夫人看着这些美轮美奂的诗笺,再看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说明的第三层,瞬间恍然大悟。

    她心中那份对何明风的好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大,几乎要满溢出来。

    第一层:那写明“尤宜年长妇人”的阿胶,毫无疑问是给自己的。

    第二层:那写明“尤宜年轻妇人”的阿胶,自然是指向儿媳柳氏。

    第三层:这没有只言片语、却精美绝伦、充满文墨气息的彩笺,除了给她那自幼酷爱诗书、喜欢写写画画的宝贝女儿葛知雨,还能有谁?

    没有写明,恰恰是为了避嫌。

    一个年轻学子,直接写明送未婚小姐礼物,于礼不合。

    但这无言的安排,这份精准投其所好的心意,比任何说明都更清晰,也更显用心良苦。

    葛夫人轻轻拍了拍那叠彩笺,又看了看旁边正偷偷瞄着彩笺,眼中流露出喜爱的女儿。

    然后抬眸冲着柳氏笑道:“老大媳妇,这第二层的阿胶是给年轻妇人滋补的,你拿去吃好了。”

    “齐哥儿已经四岁了,是时候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了。”

    柳氏闻言顿时脸色一红。

    赶紧应下,让她的丫鬟把东西分出来带回去。

    柳氏脸红之余,心里也惊讶异常。

    没想到这位何解元竟然想的如此周到!

    连她的东西给都准备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她本以为,何解元出身微寒,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上的弯弯绕绕。

    没想到何解元竟然做的这么到位,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揶揄完了柳氏,葛夫人又看向自己女儿葛知雨。

    故意道:“咦?没想到明风这孩子还给我送了彩笺,正巧,以后我给各府夫人、太太送帖子的话,就拿这个写吧。”

    果不其然,葛知雨一听到她娘说的话,顿时急了。

    “母亲,这彩笺,这彩笺……”

    葛知雨的脸涨红了,也说不出“这彩笺明明就是给我的”。

    柳氏顿时乐了,捂着嘴笑道:“妹妹,母亲这是和你开玩笑呢。”

    “这彩笺一看就是送给你用的。”

    被柳氏点破了,葛知雨才反应过来,顿时脸更红了。

    她跺跺脚,跑到葛夫人面前摇了摇葛夫人的胳膊:“母亲,你净会开玩笑!”

    葛夫人看到女儿竟然真上当了,顿时觉得可乐:“谁人不知道咱们家知雨是京中才女?”

    “这东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给你的,你怎么会想不出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葛知雨愣了一下,才发现母亲说的是事实。

    那她刚刚……紧张什么?

    葛夫人对这位心思玲珑、处事周全的寒门弟子,更是喜爱有加。

    何明风这份别出心裁、处处体现心思与礼数的庆州特产礼,不仅送到了他们葛府每个人的手上。

    更深深地送到了他们的心里。

    她原以为这孩子是个书呆子,现在看来,全然不是啊!

    ……

    葛夫子为备考会试,只亲自挑选了四个学生在家中小院授课。

    不久后,人就来齐了。

    除了何明风,其他几位皆是官宦子弟,被引入书房后,在葛夫子引荐下互相见礼。

    其中一人名李文清,御史之子,约二十岁。

    他父亲与葛知衡同衙为官,对葛家颇为敬重。

    对何明风这位寒门解元并无轻视,见到何明风后主动拱手,态度温和:“久仰何解元大名,文清幸会。”

    另一人名徐景阳,户部侍郎幼子,看起来十八九岁。

    徐景阳衣着华贵,面容俊朗,带着世家子弟固有的矜持。

    他看向何明风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但见到何明风后也维持着基本的礼节。

    “徐景阳,见过何解元。”

    只不过徐景阳语气礼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最后一人是光禄寺少卿之,名唤李承泽。

    他体型微胖,笑容憨厚开朗,是这三个人中家境相对最普通的官宦子弟。

    李承泽对何明风这位力压群雄的解元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何解元,小弟李承泽,可算见到真人了!”

    “以后还请何解元多多指教!”

    何明风一一回礼,态度不卑不亢,举止得体。

    虽说自己出身和其他三个人差异巨大,但气氛还是相当融洽的。

    毕竟葛夫子挑选学生,首要便是人品心性过关,因此这几个人虽难免有些小个性,但并无真正跋扈难处之人。

    众人简单互相认识后,葛夫子的授课便开始了。

    当葛夫子拿起置于书案一角的乌木戒尺,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宣布开课的瞬间,整个书房的气氛骤然变了。!

    方才那位慈眉善目,如同邻家老翁般的葛夫子仿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脊背挺直如青松,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无形威压的严师。

    葛夫子脸上的笑容尽敛。

    “今日开讲《春秋》微言大义。”

    葛夫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玉相击,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春秋》笔法,一字寓褒贬,片言断生死。”

    “然而,如何于字缝间窥见真意?如何于史实中明辨得失?非殚精竭虑、精研深思不可得!”

    葛夫子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学生,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老夫门下,有三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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