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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乞丐
    “状元郎?真的是状元郎?”

    “快看看!这就是中了状元的样子,文质彬彬的!”

    “咱们泊头镇竟然来了状元郎,真是福气啊!”

    “快,快让家里的娃儿都来看看状元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人凑上前来,想看得更清楚些。

    几个侍卫连忙上前,护住何明风一行人。

    张猛更是热情,拉着何明风的手不肯放。

    “老弟啊,你既然来了泊头镇,可不能住客栈!”

    “我家就在镇上,有宽敞的院子,你跟我回家住,我让我婆娘做些拿手菜,咱们好好聊聊!”

    何明风想推辞,可张猛的热情实在难却。

    更何况周围的百姓都看着,若是执意拒绝,反倒显得摆架子。

    他无奈点头:“那就叨扰张大哥了。”

    张猛大喜,拉着何明风就往镇里走,嘴里还不停地跟周围的人打招呼。

    “这是我兄弟,状元郎何大人!”

    “今天去我家做客,大家都来凑个热闹啊!”

    人群跟着他们往镇里走,越聚越多。

    连路边的商贩都关了摊子,一路跟着去看状元郎。

    一行人簇拥着他,往镇上张猛家中走去。

    搞得几个侍卫神经紧绷起来。

    双眼一直不断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危机反应不过来。

    双手都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把上。

    就等着万一有什么事儿,直接出刀。

    这伙人一面走着,沿途的百姓都纷纷驻足观看。

    甚至还有人放起了鞭炮,热闹得像是过节。

    而在人群的外围,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正缩在墙角,手里拿着半个发霉的馒头,慢慢啃着。

    他约莫三十几多岁,但看起来却像是四五十岁的人。

    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显然是断了胳膊,脸上满是污垢和疤痕,只有一双眼睛,还透着几分浑浊的光。

    他正是何明风的小叔,何有业。

    当年何有业赌博骗了家里供他读书的钱,与家里恩断义绝后,之后又染上了赌瘾。

    为了凑钱赌博,把老婆孩子都卖给了人贩子,最后还是输的一干二净。

    自己则流落到各地乞讨,还因为跟人抢东西,被人打断了胳膊。

    最后辗转来到了泊头镇,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

    何有业原本麻木地看着热闹,可当听到“何明风”“状元郎”这两个词时。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何有业扒开人群,踉踉跄跄地往前挤,嘴里念叨着:“明风?是明风吗?我是你小叔啊!何有业!”

    可人群太挤,他断了一只胳膊,根本挤不进去。

    有个壮汉嫌他挡路,推了他一把:“哪来的乞丐,也想凑状元郎的热闹?滚开!”

    何有业踉跄着后退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半个发霉的馒头滚到了一边。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喊声。

    “小五!我是你小叔何有业啊!”

    “你看看我!我知道错了!你拉我一把啊!”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议论纷纷:“这乞丐怕不是疯了?还敢认状元郎当侄子?”

    “就是!状元郎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乞丐小叔?”

    “怕不是想碰瓷骗钱吧!”

    何有业听着这些议论,急得满脸通红,想要辩解,却因为激动,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甚至咳出了血丝。

    他伸出唯一的右手,朝着何明风的方向,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此时的何明风,正被张猛等人簇拥着走着,外面熙熙攘攘都是人海,声音嘈杂。

    根本没听到何有业的喊声。

    白玉兰是练家子,耳朵好使,倒是听到了几句。

    他皱了皱眉,拉了拉何明风的袖子:“何小兄弟,外面好像有人喊你,还说是什么小叔……”

    “不过我瞅着那人,像是个乞丐,还断了个胳膊。”

    “应该是想讹诈你的。”

    何明风愣了愣。

    没想到何有业沦落到这里来了,还这么惨。

    不过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想到当年家里过的如此艰难也要供着何有业读书,却因为家中出了事儿,家里人坐了牢。

    何有业就立刻跟家里撇清关系,恩断义绝。

    索性都恩断义绝了,他也不会再插手管了。

    看着白玉兰,何明风顿时笑了笑:“白大哥你说笑了,我没有什么小叔。”

    “走,咱们去跟张大哥一起吃酒。”

    白玉兰点点头。

    张猛更是笑着把人都请进院子里:“何老弟别管外面的闲杂人等,咱们喝酒!”

    “咱们喝酒!”

    泊头镇有头有脸的人纷纷都来了。

    不光是人到了,还都带着礼物。

    当然何明风一个都不收。

    张猛媳妇见来了这么多人,干脆又让家里人去镇子的酒楼订了许多饭菜。

    自己也烧水做了几道拿手菜。

    现在天气暖和,张猛干脆就在院子里摆了好几桌席面。

    觥筹交错,镇上的乡绅纷纷向何明风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宴席一直持续到月亮都出来了,何明风跟着张猛去了客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客船已经修好。

    何明风一行人一早就悄悄离开了泊头镇,除了张猛自己家的人外,再没有惊动任何人。

    张猛生怕何明风一行人走水路不方便补充物资,特意让自己婆娘又准备了各式各样吃的东西。

    连包了好几个大包袱,都统统一起帮何明风送到客船上。

    何明风是再推辞不过,见里面确实都是一些吃的东西,就只好收下了。

    而何明风不知道的是。

    而在镇口的墙角,何有业还躺在那里。

    何有业看着何明风一行人的客船缓缓驶离码头,知道自己最后的机会也没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阳光洒在他破衣烂衫的身上,周围的百姓渐渐散去,只有几个乞丐围了过来。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摇了摇头,又各自散开。

    运河的水缓缓流淌,带着何有业的最后一丝希望,流向远方,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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