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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幻戏危局
    阴风骤起,将笼罩三人的灰烬全部吹散,在空中组成一个个扭曲的人形。

    魏明三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傩戏面具。

    傩戏面具瞬间变得滚烫,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掌心留下灼烧般的刺痛。

    “这面具……怎么……又来了……”小满的声音发颤,她的面具内层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正缓缓蠕动。

    赵舒年握紧七星蔑刀,刀鞘上的铜星竟渗出黑血:“小心,这面具……在吸……阳气。”

    西街尽头,一队傩戏艺人踏着诡异的步伐而来。

    他们赤脚踩过青石板,每一步都留下血脚印,转瞬又被阴风吹散。

    为首的十六人抬着纸扎龙辇,辇上“皇帝”的金冠歪斜。

    十二串冕旒上的珍珠早已腐烂发黑,随着晃动不断掉落,砸在地上竟变成一颗颗干瘪的眼珠。

    “跟上去。”魏明低声道,喉头发紧。

    他感觉判官笔在袖中疯狂震颤,笔尖朱砂不知何时已化作脓血般的暗红色。

    三人不由自主地混入队伍。

    小满的渡阴铃突然自行摇响,铃声与傩戏铜锣产生共鸣,震得她腕骨发麻。

    赵舒年死死按住七星刀,却止不住刀身发出的悲鸣……

    那声音像是千百个冤魂在同时哀嚎。

    戏台前的灯笼同时亮起惨绿色的光,将台上那面残破的“唐”字大旗照得鬼气森森。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唢呐,大幕拉开……

    “安禄山”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登场,他每踏一步,戏台便塌陷一块,露出下面堆积如山的白骨。

    当他撕开戏服,胸腔里竟爬出无数纸人,每个纸人脸上都贴着带“赵”字的黄符。

    “这……这是……”小满猛地抓住魏明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看到那些纸人的衣着,分明是当年长安百姓的装束。

    魏明额角渗出冷汗。

    判官笔在他掌心发烫,脑海中突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烽火连天的长安城,抱着婴儿逃窜的妇人,被铁蹄踏碎的纸鸢……

    “贵妃”的出场更令人毛骨悚然。

    她拖着残破的霓裳羽衣,裙摆下渗出粘稠的黑血,在台面上蜿蜒成黄河的走向。

    当她摘下面具,露出的竟是一张正在腐烂的脸,左眼珠吊在脸颊上晃荡。

    “不对劲……”赵舒年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看她的右手!”

    魏明瞳孔骤缩……

    “贵妃”右手小指缺了一截,伤口处缠绕着红线。

    这个细节,与他们在古井中看到的浮尸完全一致。

    戏台突然剧烈震动。

    “皇帝”踉跄着冲出,他的龙袍下摆不断滴落黑血,每走一步就在身后留下血脚印。

    当他唱到“护驾”时,十几个纸扎“禁军”从戏台两侧冲出,关节处渗出粘稠黑血。

    它们举起的纸刀表面浮现"赵"字血纹,刀锋竟割裂空气发出裂帛之声。

    最前排三把刀直劈魏明面门,却在距他三尺处骤然悬停。

    判官笔自行飞起,笔尖脓血在虚空画出的“敕”字与刀锋相撞,血纹刀身如遭火焚,“滋啦”蒸发出腥臭黑雾。

    纸人手腕焦黑溃烂,寒光尽褪。

    “这些不是戏偶……”小满的渡阴铃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渗出黑血,“它们身上附着亡魂!”

    最骇人的是当“皇帝”唱到“马嵬坡”时,戏台后方浓雾中缓缓浮现一座纸扎驿站。

    门楣上“马嵬驿”三个血字正在融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中变成一只只红翅蛾子,扑向台下观众。

    赵舒年突然闷哼一声,七星刀脱手而出,悬浮在空中指向驿站方向……

    那里隐约可见一个穿赵家服饰的纸人,正将白绫挂上梨树枝头。

    “那是……我祖上?” 赵舒年的七星刀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刀身“天璇”位铜钱迸裂……

    飞溅的铜屑在空中组成赵氏族徽,而他手臂血管在同一瞬泛起青光,与刀纹形成镜像。

    他皮肤下突然出现“赵”字咒文,每一次的蠕动都引发刀身对应铜钱的震颤,如同血脉共跳。

    魏明猛地按住他肩膀:“稳住心神!这是傩戏制造的幻……”

    话未说完,戏台上的“贵妃”头颅突然滚落,正好停在他脚边。

    那头颅上的嘴唇仍在开合,发出细弱的声音:“荔枝……我要荔枝……”

    与此同时,三人手中的傩戏面具突然收紧,边缘生出细密的肉芽,开始与他们的面部皮肤融合。

    魏明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扎进面部神经。

    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他看到戏台两侧的烛火全部变成了幽绿色,而台下所有观众……

    那些戴着傩面的村民,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们。

    “这是要让我们……亲历那段历史。”魏明咬着牙,判官笔在虚空划出血符。

    笔锋所过之处,空气泛起涟漪,隐约露出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满目疮痍的长安城,遍地残肢断臂,护城河的水已被染成暗红色……

    小满突然尖叫一声。

    她的渡阴铃彻底碎裂,铃铛里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线虫,正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

    赵舒年的情况更糟,七星刀上的咒文已经蔓延到他脖颈,皮肤下凸起一个个蠕动的“赵”字。

    戏台上的纸人们突然同时转头,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三人。

    所有演员齐声高唱:“七月十五中元夜,纸人抬轿接魂归……”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下,魏明感到天旋地转。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正站在烽火连天的长安城头,脚下是四散奔逃的百姓。

    远处地平线上,叛军的铁骑正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阴风骤停,烽火连天的长安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魏明猛地一个踉跄,发现自己仍站在傩戏台下,掌心判官笔的朱砂已彻底化作脓血。

    小满瘫坐在地,手腕上的红线虫正化作灰烬消散。

    赵舒年跪在一旁,脖颈上的“赵”字咒文如退潮般缩回七星刀中。

    戏台上纸人禁军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僵立不动,纸扎的驿站正在坍塌。

    唯有戴着贵妃面具的戏子仍站在台中央……

    她的面具不知何时变成了半哭半笑的诡异表情,右眼角裂开一道缝,渗出暗红血泪。

    “你们……看到了吗?”小满声音发抖,指着贵妃垂落的右手。

    那缺失的小指处,缠绕的红线正诡异地扭动着,像一条苏醒的赤蛇。

    魏明突然大步跨上戏台。

    木质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走一步都渗出黑血。

    当他距离贵妃面具仅三步时,面具突然“咔”地裂成两半……

    “救我……”一个沙哑的女声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面具裂缝渗出七根红线,如同活蛇般在空中交织……

    先是组成“马嵬坡”三个篆字,字迹与林雪脖颈诅咒同源,继而坍缩成贵妃《霓裳羽衣舞》的舞姿剪影。

    当红线最终崩断时,断裂处喷出的黑血在戏台上蚀刻出驿站平面图。

    此刻面具才彻底碎裂,露出里面:

    半截指骨上缠着的,正是“盛唐茗茶”茶柜里那种发霉茶绳,绳结处还粘着一片干枯的荔枝皮。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