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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世纪之辩,大蒜素的神迹
    郡守府门前,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热浪。

    然而,比天气更灼人的是府前广场上那黑压压的人群,和人群中央那几十个跪得笔直的身影。

    为首的,正是冀州大儒,张延。

    他须发皆白,身形清瘦,却跪得如同一尊石雕,任凭汗水浸透儒袍,也纹丝不动。

    他身后,十几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者,神情肃穆,一同跪地。

    “以死明志!”

    这四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元氏县的百姓都涌了过来,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议论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那可是张大儒啊!他怎么跪下了?就为了府君的那个新学制?”

    “这下可难办了,府君总不能真让这些老先生跪死在这里吧?”

    压力,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全部汇聚到了郡守府,汇聚到了刘景身上。

    府内,一名小吏连滚带爬地冲进议事厅,声音都带着颤音。

    “府……府君!不好了!张延大儒……他们……他们……”

    “慌什么。”

    刘景端坐主位,神色平静。

    “人,都到齐了吗?”

    刘景放下杯子,淡淡地问道。

    小吏一愣,下意识回答:“府君,外面……外面都快挤不下了!”

    “好。”

    刘景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

    “传我命令。”

    “大开中门!”

    “将张大儒和他身后的诸位老先生,都请进来。”

    荀彧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公,此举是否……”

    “不止要请他们。”

    刘景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陡然拔高。

    “还要邀请城中所有士族名流、商贾代表,以及……在外面围观的百姓,每百人推举一名代表,一同进入议事大厅!”

    “今日,我刘景,就在这常山郡府,当着全城父老乡亲的面,和张大儒,公开一辩!”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是何等的魄力!

    他非但没有回避,反而要将这场抗议,变成一场万众瞩目的公开大辩论!

    这是要将自己和整个儒家,都放在万民的天平上,称一称斤两!

    很快,郡守府的中门轰然大开。

    张延等人被请进了宽敞的议事大厅。

    紧随其后的,是城中各个阶层的代表,他们带着或好奇,或担忧,或敬畏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座代表着常山最高权力的殿堂。

    大厅内,座无虚席。

    刘景端坐主位,神情自若。

    张延被安排在客席首位,他看着刘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疾首。

    他缓缓站起,对着刘景深深一揖。

    “刘府君,老夫今日此来,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天下大道,为圣人传承!”

    他的声音苍老,却洪亮无比,在大厅中回荡。

    “府君推行新政,老夫有所耳闻。开盐场,办酒坊,办纸坊,利国利民,老夫亦是钦佩。”

    “但,千不该,万不该,府君不该动摇国本,行那毁文灭道之事啊!”

    张延的情绪激动起来,手指着刘景,微微颤抖。

    “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我儒家学说,乃是维系天下纲常,教化万民的基石!”

    “府君却将圣人经义,与那农人工匠的‘奇技淫巧’并列,设为六大学院之一!”

    “此乃本末倒置!是弃圣贤之康庄大道,而逐工匠之末流啊!”

    他痛心疾首,捶着胸口。

    “长此以往,世人皆逐利,而不知礼义廉耻!人心不古,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府君,你可知罪!”

    一番话,引经据典,掷地有声。

    在场的不少士族官吏,纷纷点头,面露赞同之色。

    他们看向刘景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与责难。

    然而,刘景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等张延说完,他才缓缓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大厅中央。

    他没有反驳张延的任何一句经义。

    他只是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了张延身上,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敢问张大儒。”

    刘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大汉将士,在边疆与胡虏浴血搏杀,不幸受伤流血,是圣贤书能救他们的命,还是良医良药能救他们的命?”

    “天下万民,遭遇天灾人祸,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是圣贤书能填饱他们的肚子,还是高产的稻谷能让他们活下去?”

    两个问题,如两记重拳,狠狠打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张延的脸色猛地一滞。

    他没想到刘景会从这个角度来辩驳。

    他强自镇定,梗着脖子辩解道:

    “此乃末节!教化为本!人若无德,与禽兽何异?纵使衣食无忧,亦不过是行尸走肉!”

    “哈哈哈哈!”

    刘景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

    “说得好!说得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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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声一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民不饱,兵不强,国库空虚,连活着都是奢望,你跟我谈什么狗屁教化?”

    “我的道,很简单!”

    刘景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是让跟着我刘景的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就是让我麾下的将士,上了战场,能少死几个人!”

    “就是让这大汉的国库,重新充盈起来,让这天下,重新强盛起来!”

    “这!才是我刘景心中,最大的‘本’!”

    一番话,说得在场无数平民代表热血沸沸,眼眶发红。

    太实在了!

    他们听不懂什么圣人大道,但他们听得懂吃饭穿衣,听得懂活下去!

    辩论的气氛,在这一刻,被推向了高潮!

    就在张延等人被这番“歪理邪说”气得浑身发抖,准备再次驳斥之时。

    刘景,却轻轻拍了拍手。

    议事厅的侧门打开,两名亲兵抬着一副担架,快步走了进来。

    担架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士兵。

    全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刘景走到担架旁,亲手解开了士兵腿上缠着的厚厚绷带。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大厅内此起彼伏。

    只见那士兵的小腿上,赫然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

    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周围翻卷的皮肉和狰狞的疤痕,依旧在诉说着当时的凶险。

    一名身穿军医服饰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躬身一礼,朗声道:

    “启禀诸位。这位兄弟,乃是半月前随军清剿山贼时,被贼人利斧所伤。”

    “当时血流不止,伤口很快便腐烂化脓,高烧不退。按照以往的经验,此等伤势,十死无生!”

    军医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张延等儒生,更是皱起了眉头,不明白刘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那军医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激动与崇敬的神色。

    “但是!府君赐下神药,命我等以此为伤兵救治!”

    “我等先用一种烈酒为他清洗伤口,再敷上一种神药。不过三日,高烧便退!不过十日,伤口便开始愈合!”

    “半月之后,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活了下来!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大厅炸响!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谁家没有亲人朋友当兵?

    谁不知道,在战场上,被砍伤后,死于伤口感染的,远比当场战死的要多得多!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刘景从亲兵手中,接过了两样东西。

    一瓶装着的清澈液体。

    还有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小瓷瓶。

    他将两样东西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响彻全场,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自信与骄傲!

    “诸位看好了!”

    “这瓶,就是军医所说的烈酒,它的作用,是清洗掉伤口上所有我们眼睛看不到的‘污秽’!”

    “而这瓶,就是我常山郡‘医学院’与‘工学院’合力研制出的神药,我将它命名为‘大蒜素’!”

    “它,不能吟诗作对,不能引经据典!”

    “但它,能救我大汉勇士的命!”

    刘景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刺张延。

    “我再问一次,张大儒!”

    “此物,与你的经义,孰轻孰重?!”

    活生生的例子!

    触目惊心的伤口!

    起死回生的神药!

    这三者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要震撼人心!

    “府君圣明!”

    “府君万岁!”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来。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与呐喊,彻底淹没了整个议事大厅!

    百姓代表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用力地鼓掌,嘶吼,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他们对刘景的拥护!

    在这股狂热的声浪面前,张延等一众儒生,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瓶液体,又看了看那个活生生的士兵,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引以为傲的圣贤学问,在一条鲜活的生命面前,显得那样的苍白,那样的无力。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崩塌得一干二净。

    许久。

    张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仿佛叹尽了一生的执着与骄傲。

    他佝偻下身躯,对着主位上的刘景,深深地,深深地行了一揖。

    这一揖,再无半分质问,只剩下无尽的复杂与落寞。

    随即,他默默地转过身,带着那群同样失魂落魄的老者,在万民的欢呼声中,萧索离去。

    这场被后世称为“世纪之辩”的交锋,以新学对旧学的压倒性胜利,宣告结束。

    此后,常山郡内,再无任何阻力。

    时光飞逝,一年多的时间,悄然划过。

    整个常山郡,在刘景亲手绘制的宏伟蓝图下,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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