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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六分仪和航海钟
    次日清晨漫空白雪!

    老闸船没有按计划出发,而是静静的停泊在泊位内。

    旅顺口是远东唯一天然不冻港,这点雨雪还挡不住精于航海的葡萄牙人。

    昨晚见识过精盐之后,龙华文不过是啧啧称奇。见多识广的老殖民头子博罗卡,却瞬间意识到它的价值。立刻就忘了李四白夺船之恨,当场便要求购一批。

    李四白自是求之不得,双方立刻开始讨价还价。

    此时中原盐价大都在五到十文每斤。李四白却喊出了一百文的天价,可把博罗卡气的不轻。

    双方讨价还价,最终价格定在五十文每斤。

    那位说这么贵谁吃的起?其实就是定在二十文,穷人照样吃那五文的!

    话说回来,就是定在一百文,达官显贵也不会少吃一顿。

    李四白的宗旨是不坑穷人,五十文就算批发价了。别看博罗卡老小子叫的凶,等他卖的时候不翻一番才怪。

    赤塔连夜派人飞马传信,五花六花接到消息,天一亮就套车装货。当天黄昏,东风车行的车队就到了旅顺。

    次日天高云淡,老闸船出航之时,舱里已多了一万斤精盐。

    此时的李四白,在盖伦船头负手而立,看着远去的葡萄牙大船,面如平湖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一旁的赤塔一脸不解:

    “大人!为啥要把船和货还给他们?”

    李四白心说也难怪赤塔不理解,原本天降横财几十万两,被自己一番操作,如今只剩脚下这条十来年的旧船,以及四千两黄金!

    而自家几十号人,辛勤劳作数月,卖一万斤精盐才赚五百两。如此巨大的反差,赤塔不郁闷才怪!

    为了不让自己的英明人设崩塌,李四白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略微斟酌后开口道:

    “赤塔!你说咱们一年能生产多少精盐?”

    赤塔闻言一愣,用他贫乏的算术全力演算一番,吭哧好一会才有结果:

    “粗盐管够的话,一年怎么也能弄个百十万斤吧?”

    李四白哑然一笑:

    “鲁海峰手下不过六十六人,巅峰时年产近五百万斤粗盐!”

    “五花六花手下五十人,煮的又是粗盐不必从海水开始。产量只会高过盐场堡,年产又何止百万斤?”

    赤塔一听还真是这么个事,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挠着头问道:

    “大人你说的我都懂,可这和你财货给洋人有什么关系?”

    李四白哈哈一笑:

    “赤塔,你说咱们辽东人,一年能吃多少精盐?”

    赤塔似懂非懂:

    “大人,精盐太贵了!老百姓可吃不起!”

    “辽东有钱人再多,一年吃几十万斤顶天了!”

    李四白惊讶的看向赤塔:

    “不错嘛,估算的大差不差!”

    “那你说说,咱们剩下那么多精盐怎么办?”

    赤塔恍然大悟:

    “大人是要船来行商?”

    李四白越发满意了。赤塔看起来傻大黑粗,实际脑子一点不笨,有点大道至简对意思。

    “废话不多说,现在咱们的船队缺个船长,赤塔你愿意做么?”

    按说赤塔如今代班巡检,手下操练着两百人,李四白以为他肯定不想去,已经准备好封官许愿了。

    不曾想赤塔眼睛一亮:

    “太好了!赤塔又能航海了!”

    “大人尽管把船交给我,只要有海图,没有赤塔去不了的地方!”

    李四白没想到赤塔如此热爱航海,倒省了他一番口舌。当即下令从弓兵中选五十人开始操练。

    赤塔兴奋至极,他十六岁前,近半时间都是在海上。捕鱼捕虾猎杀海豹鲸鱼,那种生活才是他的最爱。比起统领二百人的巡检,他更愿意做五十人的船长。

    赤塔去挑捡船员不提,巡检的位置至关重要不能空置,李四白差人喊来姜冲,问他愿不愿意。

    姜冲初闻此事,只觉得喜从天降。

    “大人您放心!我在开原巡检司干了好几年,这点事肯定给您办的明明白白!”

    李四白微微点头。他们虽是职场结识的,不过这几年姜冲兢兢业业,更是在铁岭城外果断跟了自己。这个位置交给他最合适。

    理顺了人事安排,李四白却不得就走。而是留在旅顺口,和赤塔一起训练水兵。

    “金州号”甲板上,赤塔手中捧着个小册子,看的满脸震惊:

    “大人,你咋啥都懂呢?”

    “赤塔从八岁开始驾船,竟不如大人您?”

    “少拍马屁!”

    李四白笑骂一声道:

    “这是我新编的海军操典,日后船上坐卧行止,一律按这个执行!”

    赤塔仍在啧啧称奇。操典行文简单,他勉强看的懂。最令他震惊的不是严谨道行为规范,而是自家大人似乎对这条船了如指掌。

    比如睡觉要使用吊床的规定。鸡贼的洋鬼子,早把吊床收走,要不是大人解释,他都不知道天花板上的铜钩是干嘛的。

    不过还有很多东西,他完全看不懂:

    “大人,六分仪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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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什么是航海钟?”

    李四白神秘一笑:

    “急什么,你先把人训好再说!”

    葡萄牙人虽然不得已交了船,却带走了所有能拿的东西,吊床都没了更别说航海仪器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李四白压根看不上那些半成品。

    此时的航海仪器非常原始,罗盘、分规、平行尺和直角器等,功能单一且误差很大,且使用场景诸多限制。

    真正实现海上定位的六分仪航海钟和航海历,要到十八世纪才出现。

    航海历是预测全年天体位置的历法,李四白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六分仪和航海钟他都做过,虽是模型但却可以拆卸,核心部件都齐全。

    不过在大明,首先材料问题他就搞不定。所以必须依赖手下的工匠们。

    航海钟还好说,虽然摆轮、游丝、擒纵机构要求精度极高。但军器局不乏高手,李四白估摸着只要有模型参照,手搓出来问题不大。

    但六分仪就麻烦多了。虽然结构上远比航海钟简单,但其中包含了望远镜在内的若干镜片。

    先别说有没有透明玻璃,光是这个活就没几人做过。

    所以几天之后,当赤塔的操练走上正轨,李四白立刻赶回金州。一头就扎进了军器局,召集所有匠人到公堂开会。

    工匠们听说兵宪召见,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胆战心惊的走进军器局治所,就见一个年轻人高踞堂上,摆弄着案上一座木头钟。

    众人不敢出声音,屏气凝神半晌,兵宪大人才如梦方醒,目光灼灼的看向众人:

    “你们之中,有没有人会做‘叆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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