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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夏夜月明
    玉娘凝眸细看,那笔画繁复,果然不识,她眼神不由得黯然了一瞬。

    然听那寓意却是极好,‘澂止’二字念来也清雅。

    “很好,就这个。”玉娘点头应允。

    赵惊弦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落寞,温声问道:“你想习字吗?”

    玉娘小时候跟着赵霁川识得一些字,但终归不多。

    从前在村里,她觉得认得的那些字已足够用。毕竟村里识字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更别说女人了。

    可如今,她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太少,自然想多学些东西、多认几个字。

    “想。”玉娘坦然应道,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

    赵惊弦眸色温和如春水:“下次我回来,带本《千字文》或是《急就章》回来,教你认字。”

    “你把书拿回来就成,我让小攸教我。你一月就歇两日,该好好歇息。”玉娘轻声拒绝。

    赵惊弦闻言,没再坚持:“好。”

    赵攸也认了不少字,且每日都回家,教玉娘确实方便些。

    夜色渐深,赵惊弦哄着小鲤和团团去了东屋。

    赵攸喜爱侄子侄女,也乐得照料。

    玉娘心知今晚会发生什么,虽也算做好了准备。

    可当瞥见赵惊弦往床上铺开他那件厚袍子时,脸上仍是轰然滚烫。

    那晚的记忆虽模糊,却依稀残留着他更换衾单的情景。

    烛火熄灭,窸窣声起。

    赵惊弦褪下自己的衣裳,边在她脸上落下如雨点密密的吻,边摸索着给她解里衣的扣子。

    衣衫尽褪。

    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玉娘下意识想扯过一旁的薄被遮掩,却被赵惊弦捉住了手腕,反手将那薄被拨得远远的。

    “盖被子……”玉娘羞恼,齿间泄出细语, 咬了他一口。

    “可娘子不是畏暑么?”赵惊弦低语。

    “不……”玉娘微弱抗议,羞得连他对自己称呼上的变化都恍然未觉。

    “可我热。”他截断她的话音。

    玉娘再想开口,却已化作细碎的呜咽。

    夏夜月明,清辉透窗, 即使熄了灯,室内轮廓也依稀可辨。

    有了前车之鉴, 赵惊弦自是不忍玉娘酷热的天里穿那裹着颈子的高领衣裳。

    他克制着,未在她颈间留下痕迹, 颈下春光却难逃点点旖旎。

    玉娘的神智彻底沉沦, 不知几时陷入昏沉。

    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强撑酸软起身, 先穿好里衣,又对着铜镜仔细检查颈子,确认没留下痕迹,才套上外裳。

    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确认没有声音后,她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赵惊弦正坐在厨房里择菜,小鲤和团团不知去向,也许是跟着赵母上哪家串门去了。

    “锅里有南瓜粥,饿了吧?”赵惊弦见见玉娘出来了,便放下手中的菜,起身去揭锅盖,将温热的粥盛入碗中,待她洗漱后温度正好入口。

    玉娘听到他的声音,强装镇定点了一下头,努力克制住羞意,拿起自己用的竹筒接水。

    这日之后,玉娘每晚睡前便带着两个孩子到赵攸屋里。

    两个孩子在床榻上玩闹,赵攸便教她在虞家学到的东西。

    知晓嫂子想认字后,赵攸每日便将夫子发给她的书带回来教她。

    灯光下,姑嫂二人头挨着头,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

    除了教认字,赵攸连学堂里女夫子教导她们的坐立行走、待人接物的仪态风范,也一并细细传授给了玉娘。

    她一边说着女夫子教习时说的话,一边亲身示范那端庄而不失自然的坐姿,或是行走时裙裾微动、环佩不惊的轻盈步态。

    玉娘也用心学着,她气质本就端庄柔和,所以学着这些也不难。

    直到小鲤揉着眼睛,嘟囔着困了,玉娘才停下练习,温柔地牵起儿女的小手,向赵攸道了谢,带着孩子回西屋安歇。孩子睡得早,学到孩子睡觉的点,倒也不会耽误赵攸休息。

    玉娘的日子,就在这紧凑而有序的节奏中流淌,每一日都无比充实。

    早上,她缝制靴子。

    午后,便去豆腐铺,在宋俞的指点下,指尖飞快地拨动算盘,账簿上的数字渐渐变得清晰可解。

    入夜,她准时出现在赵攸屋里,认字、习仪态。

    她还将家中每一笔花销,都工整地记在用白纸裁成的册子上。

    窗外的蝉鸣一日响过一日。

    六月末,赵惊弦归家,玉娘也做好了靴子。

    入夜,她将几日前便精心做好、并用素净棉布妥帖包好的靴子,从箱笼里取出,递到赵惊弦面前。

    “下个月便是你的生辰了,这是提前给你的生辰礼。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赵惊弦眼中闪过惊喜的讶异,他郑重接过那布包,解开系带,是一双崭新的靴子。

    靴子用料考究,深青色的锦缎鞋面光泽内敛,他摸着上面同色丝线绣着连绵的如意云纹,针脚细密匀称,几乎看不出痕迹,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功夫。

    他喉结滚动,胸腔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

    小心地将新靴穿上,赵惊弦在屋里试着走了几步。

    羊皮内衬柔软舒适,瞬间包裹住脚掌,靴型挺括流畅,完美地贴合了他的脚型,正适宜夏季穿。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上的新靴,又抬头望向玉娘:“谢谢你,玉娘,我十分喜欢。你费心了。”

    他走近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

    玉娘的手很白,但掌心并不算细腻,带着些操劳的痕迹,但这双手为他缝衣制靴,为家人烹煮羹汤,支撑着这个家。

    玉娘被他握着手热切地注视着,脸颊微热。

    “也没费多少工夫。”

    他拉着玉娘坐下,转身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两本书册。

    他将书轻轻放在玉娘面前,温声道:“这是给你带的,《千字文》,还有一本簪花小楷的字帖。”

    玉娘的目光瞬间被那两本书吸引。

    “现在可要学?”赵惊弦看着她眼中的光亮,笑意更深,将《千字文》翻开第一页,指着开篇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就从这开始,可好?”

    “好。”玉娘立刻端正坐姿。

    赵惊弦在纸上写了一遍,示意玉娘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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