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河三人离去后，石殿内愈发显得空旷。
“走吧。”顾云初转身，声音平稳。
夜宸点头，与她并肩走向石殿另一端。
那里，随着青霖传承的结束，悄然浮现出了一道新的光门，门后雾气氤氲，不知通向何方。
穿过光门，两人微微一愣。
眼前并非险恶的魔窟景象，而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残垣断壁蔓延开去，依稀能辨别出此处曾是一片规模不小的建筑群。
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尘埃。
一些奇特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菌类在断墙脚下生长，提供了唯一的光源，映照出扭曲拉长的影子，更添几分诡谲。
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息，魔气反而比外面淡薄了许多，但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灵魂都感到不适的压抑感无处不在。
这里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没有。
“这里……不像幽冥教总坛。”夜宸低声道，神识谨慎地探查着周围。
“嗯。”
顾云初应道，她的混沌灵力对能量流动更为敏锐，
“此地能量枯竭，死气沉沉，更像是被废弃了无数岁月。但青霖前辈的地图标记确实指向此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没有贸然深入，而是沿着废墟的边缘小心探查。脚下的尘埃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不留丝毫痕迹。
顾云初的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建筑结构，风格古老而奇特，与当今流行的任何流派完全不一样，倒与青霖洞府中的某些纹饰有几分相似。
“这里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古老，或许在幽冥教占据之前，就已存在。”
突然，她脚步一顿，在一面半塌的墙壁前蹲下身。墙壁底部，尘埃之下，隐约透出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她小心地拂开尘埃。
墙壁上，露出了半幅残破的壁画。
壁画色彩黯淡，但依旧能辨认出内容：
无数身着古老服饰的人，正跪伏在地，向着天空顶礼膜拜。
而他们跪拜的对象，并非神佛，而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仿佛由无数阴影与痛苦面孔构成的……漩涡！
“这是……”夜宸瞳孔微缩。
“看来，幽冥教供奉的‘魔主’，其信仰源头，比我们知道的更为久远。”顾云初声音凝重。
这壁画的存在，说明此地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可能是一个进行某种邪恶祭祀的场所。
幽冥教选择这里作为总坛，原因绝非那么简单。
两人继续前行，愈发小心。
在穿过一片疑似曾是广场的区域时，夜宸忽然用剑鞘拨开地面厚厚的积尘。
尘灰飞扬之下，露出了广场地面铭刻的、覆盖了整个区域的巨大阵法纹路！
纹路复杂无比，核心处是一个与壁画上相似的扭曲旋涡图案。
周围连接着无数沟槽，沟槽中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物质，散发出极其微弱的血腥与怨念。
“献祭法阵。”顾云初语气冰冷。如此规模的阵法，需要献祭多少生灵？
她仔细观察着阵法的纹路走向，试图推演其作用。混沌道基赋予她的衍化能力此刻全力运转。
“不对……”
她忽然蹙眉，“这阵法……不仅仅是在献祭。它在抽取某种东西的灵魂……还有……‘存在’本身？”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寒意更甚。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阵法时，夜宸的传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警惕：
“云初，看那边。”
顾云初顺着他的指引望去。
在广场边缘，一根相对完好的巨大石柱阴影下，竟然散落着几具……相对“新鲜”的骸骨！
之所以说新鲜，是因为这些骸骨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曾完全腐烂的衣物纤维！
骨骼呈现不正常的漆黑之色，显然是被魔功长期侵蚀所致。
“是幽冥教的人！”顾云初立刻判断出来。
两人迅速靠近。
骸骨共有四具，姿态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们的储物袋都已不见，武器也只剩下些许残片。
“死于至少一个月前。”
夜宸检查着骨骼状态，做出判断，“像是从内部被某种力量吞噬殆尽。”
顾云初的目光则被其中一具骸骨手指旁，一个用指甲深深抠进地面的、极其隐晦的符号所吸引。
那是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废墟的更深处。在箭头旁边，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字——
“井”。
“他们在临死前，留下了线索。”顾云初沉声道，“井？这废墟之中，难道还有一口井？”
这个发现，让这片死寂的废墟，瞬间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的面纱。
那些幽冥教徒为何会死在这里？
是谁或者什么东西杀了他们？
他们留下的“井”又代表着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线索指向“井”，那么，无论那里藏着什么，都必须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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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更加谨慎地向着废墟深处进发。空气中的死寂感越来越浓，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了。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迷宫般的残破宫墙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的凹陷区域，仿佛是广场的沉降，又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砸出来的深坑。
而在深坑的最中央，赫然存在着一个完全由森白骸骨垒砌而成的……“井口”！
井口直径约三丈，边缘参差不齐，无数头骨、臂骨、腿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井壁。
向下深不见底，只有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魔气，如同活物般，在井口缓缓翻滚、蠕动。
井口周围的地面上，铭刻着比外面广场上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献祭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不祥的红光，仿佛在呼吸。
而最让人心神震撼的是，在骨井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座完全由魔气凝聚而成的、缩小了无数倍的——
城池虚影！
那虚影城墙巍峨，殿宇森然，结构精密而诡异，与已知的任何建筑风格都迥然不同。
无数模糊的魔影在其中穿梭，强大的禁制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一股远超之前所遇任何魔修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从中隐隐传来。
“找到了……”
顾云初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隼，混沌灵力自动运转，抵御着那虚影带来的精神压迫，
“这气息……绝不会错。幽冥教总坛……竟然隐藏在一处独立的次级空间之内！这口‘万魔井’，就是通往其总坛的入口，也是维持那片空间存在的能量源泉！”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何外界遍寻不着幽冥教总坛踪迹？因为它根本不在主空间！
为何此地死寂废弃？
因为所有的力量和活物，都集中在了井下的那片空间！
那些死去的幽冥教徒，很可能是在维护或者启动这口井时，被失控的魔气反噬，或是成为了某种仪式的祭品！
就在两人为这个发现心神震动之际——
“嗡……”
那口万魔井仿佛被他们的窥探所惊动，井口翻滚的魔气骤然加速！
井壁上那些森白的骸骨，眼眶中齐齐亮起猩红的光芒！
猛地从井底深处席卷而上，首奔顾云初与夜宸而来！
它要吞噬这两个胆敢窥探秘密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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