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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公主智斗影卫
    御药房前的银杏叶被风卷着打旋,撞在玄铁鳞甲上发出细碎的响。

    鬼面的青铜面具在日头下泛着冷光,他抬手按在腰间带血槽的匕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孙院首该知道,摄政王的令比皇帝手谕更快。"

    孙不归的玄色锦袍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绣着的金线药葫芦。

    他踉跄一步挡在朱漆门前,胡须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御药房存着皇上的救命参汤,影卫若惊了药气......"话未说完,鬼面已经挥了挥手,身后八个影卫立刻呈扇形散开,腰间环首刀出鞘半寸,寒芒扫过孙不归花白的鬓角。

    李云飞扶着慕容雪的手微微发颤。

    公主的腰肢在他掌心绷得像根弦,他能听见她极轻的喘息,混着不远处御药房飘来的艾草香——那是孙不归每日必焚的,说是能镇住药材里的阴寒之气。

    "头...好晕。"慕容雪突然往前栽,发间的珍珠步摇撞在李云飞肩头上,碎玉般的响动惊得周围宫女齐声轻呼。

    李云飞顺势托住她后腰,触到她腰间软甲的棱线——这公主,竟在宫装下藏着防身的软猬甲。

    "快传太医!"他扯着嗓子喊,余光瞥见鬼面的面具微微侧了侧。

    趁这空档,他指尖在慕容雪后颈的风池穴上快速一按,公主的眼睫立刻颤成蝴蝶翅膀,"李公公..."她软软地抓他衣袖,"本宫胸口发闷..."

    李云飞半跪在青石板上,将她放平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袖中的青竹笛突然发烫,苏青竹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线钻进他耳朵:"她是装的,但寒毒确实翻涌了。

    用银针渡脉,引我三分内力。"

    他反手从袖中抽出十二根银针,在掌心搓热了才往慕容雪腕间落。

    第一根针入内关穴时,公主的睫毛猛地一颤;第二根扎在神门穴,她指尖微微蜷缩,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

    李云飞能感觉到寒毒顺着银针往自己指尖钻,像无数细冰碴子在啃噬经脉——这哪是普通的寒毒?

    分明是被人用内力催化过的。

    "好手段!"孙不归不知何时挤到近前,玄色袍角扫过李云飞手背。

    老太医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这针法...进针时带三分旋力,退针时留半分滞感,倒像是《青竹医经》里的'九转渡脉针'!"

    李云飞手一抖,最后一根针险些扎偏。

    他想起苏青竹说过,那本医经是她年轻时游历苗疆所着,后来失传了近百年。"不过是家传小术。"他低头盯着慕容雪泛青的唇瓣,故意把尾音拖得懒洋洋的,"孙院首要是喜欢,改日我抄个针谱送您?"

    "胡闹!"孙不归却突然弯腰,伸手去摸慕容雪腕间的针尾。

    他枯瘦的手指刚碰到银亮的针身,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这针...竟带着活人气息?"

    慕容雪适时"嘤咛"一声,眼睫忽闪着睁开。

    她望着李云飞的眼神像沾了晨露的桃花,指尖却悄悄勾住他手腕,在他掌心写了个字——"毒"。

    李云飞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公主指尖的温度透过薄纱手套渗进来,比刚才施针时更烫。"公主可好些了?"他故意提高声音,手背却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掌心,回了个"知"。

    慕容雪坐起身,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出细碎的光:"李公公的针术倒是比太医院那些老古董强。"她瞥了眼仍在御药门前对峙的鬼面,突然轻笑一声,"鬼面统领,本宫的侍医还要留在身边伺候,御药房的事...不如等本宫去求了父皇手谕再查?"

    鬼面的青铜面具看不出表情,但他按刀的手明显紧了紧。

    影卫们的环首刀在鞘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一群蓄势待发的毒蛇。

    "公主金口,末将怎敢不从。"鬼面突然躬身,玄铁鳞甲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廊下的麻雀。

    他转身时,李云飞瞥见他腰间匕首的血槽里还凝着暗褐色的痕迹——是新鲜的血。

    慕容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李云飞腕骨里。

    直到鬼面的玄色身影消失在朱漆角门后,她才松开手,腕间的银铃轻响:"你到底是谁?"她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太监不会有这样的针术,更不会..."她低头看着自己腕间还插着的银针,"更不会不怕寒毒反噬。"

    李云飞弯腰拔针,银针离穴时带出一串淡青色的雾气。

    他将针收进锦盒,盒底刻着的青竹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一个想救公主的人。"他顿了顿,"公主可知道,摄政王往皇上酒里下的毒,叫'百日枯'?"

    慕容雪猛地抬头,发间的玉簪"叮"地撞在廊柱上。

    她盯着李云飞的眼睛看了足有十息,突然笑出声:"李公公倒是消息灵通。"她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佩,塞到李云飞手里,"这是承香殿的通行玉牌。

    今夜子时,御花园西暖阁,我让陈公公给你留门。"

    李云飞捏着玉佩,触感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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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要说话,袖中的青竹笛突然震了震——是苏媚的传讯。

    他借整理衣袖的动作将笛子贴在耳边,苏媚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九灵之钥在皇室密卷里,我翻了御书房的暗格,发现...咳,总之你小心摄政王的影卫,他们身上有追踪香!"

    "追踪香?"李云飞心里"咯噔"一声。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衣襟,果然有股极淡的沉水香,混着御药房的艾草味几乎难以察觉。

    "怎么?"慕容雪见他脸色微变,"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事。"李云飞扯出个浪荡的笑,"就是突然想起,公主说要罚我绣三个月肚兜的事。"他晃了晃手里的玉牌,"公主喜欢什么花样?

    芙蓉?

    还是并蒂莲?"

    慕容雪的耳尖瞬间红到耳垂。

    她转身往承香殿走,绣鞋碾碎了满地银杏叶:"油嘴滑舌。"可走到转角时,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记住,子时三刻,西暖阁。"

    李云飞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朱漆门后,这才转身往御药房走。

    孙不归还守在门前,玄色袍角沾了些银杏叶。

    老太医盯着他手里的针盒,目光像要把盒盖烧出个洞:"小公公,你那针谱...当真肯抄给老夫?"

    "孙院首要是不嫌麻烦。"李云飞故意把针盒举高些,"不过得等我给公主侍完药。"

    "你!"孙不归吹胡子瞪眼,却突然压低声音,"那针法...当真是家传?"

    李云飞没答话。

    他望着御药房门楣上"悬壶"二字,忽然想起苏青竹说过,《青竹医经》里有句话:"医道者,悬壶可渡人,亦可渡己。"

    晚风卷起一片银杏叶,打在他肩头。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得御药房檐角的铜铃叮当乱响。

    孙不归的目光还黏在他针盒上,像块化不开的膏药。

    李云飞摸了摸袖中发烫的青竹笛,嘴角勾出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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