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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浪荡归心
    林诗音的伤养了七日。

    第七日清晨,李云飞在医馆后堂煎药,竹笛搁在案头,笛身映着晨光泛着青玉色。

    他盯着砂锅里翻涌的冰魄草,药香混着蒸腾的白雾模糊了视线——这七日里,他总在半夜惊醒,梦见追杀令上那些血字化作毒蛇,啃噬着诗音苍白的脸,啃噬着苏媚黑雾下颤抖的指尖,啃噬着慕容雪机关匣上未干的血渍。

    "阿飞。"

    林诗音倚在门框上,月白中衣裹着单薄的身子,发尾还沾着晨间的露。

    她手里攥着块帕子,上面绣着半朵未开的红梅——是他前日在市集买的,说等她好了要带她去看雪。

    李云飞手忙脚乱去扶她,却在触到她手腕时顿住。

    那处皮肤下还藏着细碎的雷毒,摸上去像敷了层薄冰。"不是说再躺半日?"他佯装生气,声音却软得像屋檐下的冰棱。

    林诗音将帕子按在他掌心。

    帕子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是那日风雷子留下的追杀令。"我听见你和苏媚昨晚说话了。"她仰头看他,眼尾还带着病后的淡红,"你说要开武林大会。"

    李云飞喉结动了动。

    窗外传来苏媚的笑声,带着股子泼辣的甜:"诗音妹妹醒了?

    正好,我让人送了魔教的养颜膏来,比你们华山的雪水膏可管用多了!"话音未落,红影一闪,苏媚已经挤进门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发间的珊瑚坠子晃得人眼花。

    她扫了眼两人手里的纸,突然收了笑,指尖捏起追杀令,指甲在"李云飞"三个字上划出浅痕:"那老东西要你死,偏不让他称心。"

    "我想好了。"李云飞接过苏媚手里的漆盒,转身把药碗递给林诗音,"开武林大会,宣布退隐。"他望着窗外,医馆外的青石板路上,几个挑担的小贩正扯着嗓子喊"新鲜菱角","我当不了救世主,也不想当靶子。

    得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苏媚突然笑出声,珊瑚坠子撞在林诗音的月白衣袖上:"好个浪子,倒会挑时候收心。"她歪头想了想,从腰间解下魔教的玄铁令,"我回教里办新政,废除血祭,让弟子们学医术——就像你教我的那样。"

    林诗音喝药的动作顿住,药汁在碗里荡出涟漪:"我也回华山。"她伸手碰了碰李云飞的手背,"爹留下的《华山戒律》...该烧了。

    剑心共修,总比断情绝爱强。"

    院外突然传来机关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慕容雪晃着两条麻花辫挤进来,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铜匣,匣盖自动弹开,里面立着个拇指高的小竹楼,檐角挂着微型的风铃:"微型江湖第二期完工!"她凑过来看三人,突然伸手戳了戳追杀令,"你们说要退隐?

    那正好,我的江湖体验馆缺个镇馆浪子——"她眨眨眼,"就当提前退休发挥余热?"

    李云飞望着三张亮晶晶的脸,突然笑了。

    他伸手揉乱慕容雪的辫子,又替林诗音理了理被苏媚撞乱的发梢:"都惯会算计我。"

    武林大会设在灵音碑前的空地上。

    那日天朗气清,各派掌门的旗子在风里猎猎作响。

    李云飞站在碑前,青竹笛别在腰间,身后站着苏媚(红裙外罩了件素色披风)、林诗音(抱着华山剑匣)、慕容雪(怀里还揣着她的机关匣)。

    台下有人喊"武林灾祸",有人骂"藏头缩尾",直到李云飞抬手,竹笛在阳光下划出半道弧。

    "各位。"他声音不大,却像浸了内力的银针,扎进每个人耳朵里,"我李云飞,今天宣布退隐。"

    台下炸开锅。

    有白发老者拍案而起:"你害天罡门破阵,害灵音碑生裂,现在想一走了之?"

    "我没害谁。"李云飞望着人群里几个眼熟的面孔——曾在副本里并肩作战的帮派老兄弟,曾想取他性命的各派高手,"是这江湖总想着找个靶子。

    今天起,我不做靶子,也不做神。"他指了指身后用红绸盖着的木牌,"这是武道议会的牌子,以后江湖事,各派选代表商量着办。"

    苏媚突然上前一步,玄铁令在掌心转了个圈:"魔教即日起废除血祭,开放医武典籍。

    想入教的,不用自断情丝;想出教的,来去自由。"她歪头笑,眼尾的红痣像颗小火星,"我们不做影子了,要当光。"

    林诗音解开剑匣,华山剑嗡鸣出鞘。

    她执剑划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腕间淡青的血管:"华山废除'断情戒'。

    剑可杀人,亦可护人——"她抬眼看向李云飞,目光软得能化了晨雾,"比如护着心里的人。"

    慕容雪的机关匣突然发出蜂鸣。

    她按下按钮,无数金箔从匣中飞起,在半空拼成微型的江湖图景:有穿现代卫衣的少年舞剑,有古装姑娘摆弄VR眼镜,有老木匠在雕刻机关鸟。"我的微型江湖,下个月开张。"她叉腰笑,"以后想学武的,不用躲山沟;想怀旧的,能摸真剑鞘。

    江湖,该活在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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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静了片刻,突然爆发出叫好声。

    有年轻弟子吹起口哨,有老掌门抹着眼泪拍大腿。

    李云飞望着那些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系统空间里那个少年说的"欲望"——原来不是贪婪,是想好好活,想有个盼头。

    婚礼是在医馆后院办的。

    没有大张旗鼓,只有苏媚烤的鹿肉,林诗音酿的梅花酒,慕容雪机关匣变出来的红绸。

    四人围坐在石桌前,李云飞的竹笛搁在中间,笛身沾着酒渍,倒比平日更鲜活。

    "该走了。"

    沙哑的声音从院墙上飘下来。

    李云飞抬头,见白发老者坐在墙头上,手里端着茶盏——是无涯,那个总在副本里旁观的长老。

    无涯跳下来,茶盏里的水纹都没晃。

    他看了眼四个年轻人,又看了看远处灵音碑上的裂痕:"系统开了,命运线松了。"他把茶盏递给李云飞,"若有一日雷劫再临..."

    "我在。"李云飞接过茶盏,茶水微温,像句未说完的承诺。

    无涯笑了,转身走向围墙。

    他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融在暮色里,只留下一句话飘回来:"记得,浪子归心,才是最利的剑。"

    暮色漫上来,染得四人的衣裳都是暖融融的红。

    李云飞端起酒碗,碰了碰苏媚的,又碰林诗音的,最后碰慕容雪的:"以后..."

    "以后?"慕容雪舔了舔嘴角的鹿肉酱汁,"以后我要在微型江湖里给你立个蜡像,就摆你举笛的样子——"

    "打住。"李云飞笑着去捂她的嘴,余光瞥见灵音碑方向闪过一道蓝光。

    他顿住,望着那抹光,突然想起风雷子离去时眼里的赤红,想起追杀令背面密密麻麻的血字。

    晚风卷起地上的红绸,裹着远处若有若无的雷鸣,像根细细的线,系住了黎明前的黑暗。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