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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求他赐母亲一纸和离书
    初秋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却暖不透屋内凝滞的空气。

    窗外晴空万里,雁阵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南飞去,秦云桥心里却是掀起了狂风暴雨。

    他犹如困兽般来回踱步,靴底碾过满地光影,每一步都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

    额头上满是暴怒的汗珠,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在昏暗的房内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刚得到消息,秦景岚在大牢里被皇帝动用了大刑,生死未卜。

    “景岚……”

    他踉跄着扶住廊柱,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怎堪受此酷刑?

    廊柱上缠着的紫藤枯藤被他攥得吱呀作响,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儿子被铁链锁住的模样——

    那双曾执笔中过秀才的手,此刻正被粗糙的刑具碾碎指骨,鲜血淋漓。

    想到这里,秦云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中的剧痛几乎将他淹没。

    片刻后,他猛地甩开手,踉跄着迈步就往后院去。

    秦云桥已经有许久不曾跨进陶然居了,当他怒气冲冲地推开陶然居的雕花门时,江氏正在给窗台上的一盆兰花浇水。

    雕花门重重地撞在朱漆屏风上,惊得江氏握着水瓢的手骤然收紧,

    清水顺着花瓣蜿蜒滴落在檀木窗台,又顺着窗台流到地上。

    秦云桥双眼通红,眼里布满血丝,像头失控的野兽,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

    “贱人!景岚在牢里生死不知,你倒有闲情侍弄花草!”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唾沫星子飞溅得到处都是,

    靴底无情地碾碎满地斜阳,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宣泄出来。

    “你可知皇帝用了拶刑?你可知不久就要乡试?你可知景岚已是秀才,秋闱有望中举?”

    他接连问了好几个“你可知”,等着江氏的双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虽不是他的生母,但你作为侯府主母,景岚叫你一声母亲,他在牢里受苦,你在这侍弄花草?”

    江氏手中的水瓢“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踉跄着扶住窗台。

    秦云桥的一席话,令她想起院试放榜那日,朝阳捧着案首文书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本该张灯结彩的侯府却因老夫人和秦云桥都不在府里,而死寂沉沉。

    原来,秦景岚也在那一天中了秀才,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想来,那对母子是去了外宅为他的外室子贺喜去了。

    江氏眼里闪过死灰,幽幽地说道:

    “老爷这是在怪我?秦景岚出事,老爷便来怪我。”

    “朝阳也是你的儿子,当秦景岚买通幽冥阁的杀手要他命的时候,当你的嫡子命悬一线身受重伤的时候,老爷又可曾怪过自己管教无方?”

    她刻意加重“嫡子”二字,字字如刀,似乎是在警醒这个瞎了眼的父亲,谁才是侯府的希望。

    秦云桥被堵得满脸涨红,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里闪过杀意。

    他暴喝一声,跨前两步,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掐住江氏的脖子:

    “你这个毒妇,朝阳现在好好的,景岚却在牢里生死不知,你抓着这点由头不放,你有何资格做我侯府主母?”

    江氏被勒得脸色青紫,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

    她眼里闪过恐惧,双手死死掰着秦云桥的手腕,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可她硬是没求饶,只是用充满恨意与绝望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无情的男人。

    就在江氏被勒得翻白眼的时候,只听“噗”地一声闷响,接着“当啷”一声,一支纯金点翠簪子滚进墙角。

    “嘶——”

    秦云桥手腕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松开手,转头看去,竟是秦朝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景安侯好大的官威呀,你纵容你的庶子杀嫡子,今日又要在府里杀嫡妻?”

    秦朝朝的声音裹着冰碴子,绣着金线鸾鸟的裙摆扫过门槛。

    江氏瘫坐在地直喘气,秦朝朝立刻蹲下身,轻轻拍着被勒得脸色发青的江氏后背,轻声哄着:

    “娘亲别怕,有我在,他动不了您一根汗毛。”

    秦云桥捂着肿起来的手腕直跳脚:

    “反了反了!哪有女儿拿簪子扎亲爹的?”

    秦朝朝翻了个白眼——扎你是轻点,我倒想直接拿雷劈了你呢!

    她微微抬头,看着秦云桥的眼睛深不见底:

    “您还记得你的身份呐,下次若看见你敢动我母亲,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秦云桥被秦朝朝这番话气得头顶冒烟了,手指哆哆嗦嗦,指着秦朝朝:

    “你……你竟然敢如此忤逆我,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秦朝朝看秦云桥气得脸涨成猪肝色,冷哼一声:

    “您说养我?我看您养秦景岚秦景月才叫养,养我顶多算养盆仙人掌,1月两月想起来浇次水,还嫌扎手。”

    秦云桥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活像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

    他看着秦朝朝将江氏护在身后的模样,心头腾起一股陌生的寒意。

    曾经那个他忽视的女儿,此刻凤目含霜,周身萦绕的帝王威压竟比朝堂上的权臣更令人胆寒。

    竟压得他不禁踉跄后退,撞翻了案上的青瓷香炉。

    他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渍,语气竟然软了下来还带着哭腔:

    “朝朝啊,你就当父亲求你了!你看你大哥,他还年轻,不懂事!还有大好前程呐。

    你就看在小时候……小时候父亲给你买过糖葫芦的份上……你去求皇上,放了你大哥。”

    秦云桥实在不记得他买过什么给秦朝朝,他觉得,当爹的都会给自己孩子买糖葫芦的吧?

    反正他就经常给秦景月买,于是胡诌这么一个理由。

    “糖葫芦?”

    秦朝朝眼里的情绪又深了几分,突然“噗嗤”笑出声:

    “父亲,您怕不是把对秦景月的记忆抄错了?”

    秦云桥愣住了,秦朝朝的笑容像是刀割在他的心上,那笑容中藏着的是无尽的讽刺和失望。

    秦朝朝也不等秦云桥回答,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死灰绝望的江氏,冷笑一声:

    “好,我这就去求皇上。”

    求他赐母亲一纸和离书!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