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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心甘情愿
    素色床幔被晨风轻轻掀起一角,穆琯玉缓缓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喉咙的饥渴感已然消退,看来玄霄已为她解除了蛊。

    她低头检视自己的手臂和身躯。

    那些可怖的蛊纹确实消失了。

    指尖轻触胸前的绷带,能感受到皮肤下方隐隐的钝痛。

    这处伤口是昨日新添的。

    清苦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药方虽对症,但见效太慢。

    她微微蹙眉,指腹摩挲着绷带边缘,在心中默念着药方中缺少的两味关键药材。

    血见愁可加速伤口愈合,鬼枯藤能恢复血气。

    刚试图撑起身子,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咬紧牙关,坚持将双腿挪至床沿。

    “吱呀——”

    房门被晨光推开一道缝隙。

    玄霄逆光而立,轮廓被勾勒得锋利如刀。

    暗红袈裟松松垮垮披在肩上,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衣襟半敞,隐约可见锁骨处一道陈年箭疤,那是三年前平定西境叛乱时留下的。

    晨风掠过他垂在胸前的血珀佛珠,珠子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单手提着乌金禅杖,杖头九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另一只手端着药碗,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猩红的眼眸。

    “醒了?”

    声音低沉,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

    他迈步进屋,靴底碾碎一片从窗外飘进的枯叶。

    随着距离拉近,穆琯玉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与檀香的气息,像是刚从杀戮场归来,又去佛前焚过一炷香。

    阳光终于越过他的肩膀,照亮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面容。

    眉间一点朱砂如血,衬得肤色越发苍白,下颌线条紧绷如弓弦。

    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猩红瞳孔在光线下呈现出琉璃般的质感,此刻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像佛堂里俯视众生的明王像。

    药碗被搁在床头小几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忽然俯身,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额角的冷汗。

    “血见愁和鬼枯藤。”

    他直起身,佛珠滑落回胸前。

    “已经加在药里了。”

    语调平静,却让穆琯玉瞳孔微缩。

    他竟能看透她所想……

    玄霄似乎看穿她的惊疑,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姚浅凝。”

    他忽然开口。

    “你们叫她……浅浅?”

    穆琯玉豁然顿悟,“你们”指的是她和墨悬星,看来那小子一直想着浅浅。

    她也明白玄霄的意思,但是既然都打马虎眼,那她就这样问好了。

    “墨悬星喜欢浅浅?”

    佛珠突然在玄霄指间发出"咔"的脆响。

    他垂眸看着穆琯玉直白的眼神,忽然想起墨悬星醉酒那夜,少年谋士用罗盘划破掌心,在星图上写满“姚浅凝”三个字的样子。

    血珠浸透宣纸时,那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玄霄,我完了。”

    晨光穿过窗棂,在玄霄睫毛下投出锋利的阴影。

    他忽然俯身,红眸直直望进穆琯玉眼底。

    “那小子现在见到甜食就发呆。”

    指尖轻敲药碗边缘。

    “之前有人送他一盒桂花糕,他盯着看了三天,最后全喂了狗。”

    穆琯玉发现他避开了正面回答。

    果然……他十分关心墨悬星。

    这人很护短,看这架势,是要为墨悬星讨要个说法……

    她故意咳嗽两声,看到玄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这个杀人如麻的西境统领,此刻却下意识伸手扶稳了她滑落的被角。

    “你伤的是胸口,不是脑子。”

    玄霄突然冷笑。

    “想问什么直接问。”

    穆琯玉突然笑了。

    “玄霄统领,明明想知道浅浅的事,偏要拐弯抹角问‘你们’。”

    他既然如此执着问浅浅,大概是发现了寒无咎的情况。

    让墨悬星动情,帮寒无咎塑心,又能让沐家低头求人,这样一想……

    她的浅浅,果然好厉害!

    玄霄闻言,红眸微眯,指间的血珀佛珠倏然收紧,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缓缓直起身,袈裟在晨光中如血浪翻涌,阴影笼罩着床榻上的穆琯玉。

    “你倒是敏锐。”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猩红的瞳孔如业火灼烧,直直刺入她的眼底。

    “但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佛珠“咔哒”一响,他忽然俯身逼近,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比如,姚浅凝能让墨悬星疯魔,能让寒无咎生心,还能让沐家低头……”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过她的唇瓣,似笑非笑。

    “那你呢?”

    “她对你,又下了什么蛊?”

    穆琯玉的睫毛在晨光中轻轻一颤,眼底泛起冷冽的锋芒。

    她任由玄霄钳制着自己的下颌,却突然仰头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呼吸交织间带着药香的苦涩。

    “她不需要对我下蛊……”

    “因为我心甘情愿。”

    玄霄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腹在她唇上重重一碾,像是要抹去这句近乎挑衅的宣告。

    佛珠在两人之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血珀映得她苍白的脸也染上妖异的红。

    穆琯玉忽然抬手攥住他的佛珠,借力直起身,伤口撕裂的疼痛让她额角渗出冷汗,可笑意却更深。

    “统领既然查得这么清楚……那不如猜猜……”

    她猛地将佛珠往自己方向一拽,逼得玄霄不得不低头,两人的呼吸彻底纠缠在一起。

    “你此刻的杀意,究竟是因为墨悬星的痴狂……”

    指尖顺着佛珠滑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背,轻轻一划。

    “还是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痴情人?”

    空气骤然凝固。

    玄霄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可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

    “痴情?”

    他低笑,红眸里凝着经年不化的寒冰。

    “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三年前罗萨国屠城,我亲手超度了一百零八个孩童。”

    指尖抚过禅杖上干涸的血垢。

    “他们的怨魂至今缠着这柄杖,你说,这样的恶鬼……”

    他忽然将禅杖重重顿地,震得穆琯玉伤口崩裂,血色瞬间浸透绷带。

    “配谈什么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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