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阿杏难以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

    小手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往下掉。

    那爹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被冻成冰雕？

    珠世大人和愈史郎哥哥又去了哪里？

    那个鬼杀队成员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杏用力摇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否定眼前的一切：

    “不…… 不可能的……”

    千夏静静地站在原地，斗笠遮住了她的表情，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杏，在给她时间，让她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人嘛。

    总是这样一种生物。

    有了执念之后就可以快速变强。

    不过童磨居然没有将珠世和愈史郎留下，千夏对此颇感意外。

    千夏的原计划是让童磨伪装鬼杀队的人，来猎鬼，来把珠世干掉的。

    可是，珠世居然逃了。

    反而是阿杏的父母被童磨杀害了。

    可能是因为将血鬼术伪装成呼吸法的威力降低了吧。

    不过没关系。

    这样或许也不错，正好千夏不用再去为了阿杏寻找让阿杏变强的动力了。

    仇恨吧。

    仇恨那个冰之剑士。

    仇恨鬼杀队。

    最终，复仇。

    灭尽鬼杀队。

    至于千夏在阿杏面前的尴尬关系。

    以千夏给阿杏展示的身份，前鬼杀队成员。

    千夏丝毫不慌，因为现在阿杏能依靠的只有她，千夏了。

    阿杏要想复仇就必须跟随千夏。

    至于后面如果阿杏将对冰之剑士的怒火燃烧至整个鬼杀队，甚至千夏身上。

    千夏丝毫不在意。

    因为到那时候。

    阿杏已经是一柄将要插入鬼杀队腹部的利刃。

    ......

    “他们…… 他们还活着对不对？”

    阿杏猛地回头，抓住千夏的衣袖，

    “把冰砸开…… 砸开他们就能活过来了对不对？”

    “千夏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爹娘他们…… 他们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千夏没有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鬼杀队的队员要这么做？”

    阿杏不理解，她仰起布满泪痕的脸，望着千夏，

    “鬼杀队是保护我们的人，他们不是专门杀恶鬼的吗？为什么要杀爹娘…… 他们不是鬼啊……”

    千夏沉默了片刻。

    她转过身，目光越过阿杏，落在那两尊冰雕上：

    “鬼杀队，只为了斩鬼，这就是鬼杀队。”

    阿杏愣住了，更加迷茫了。

    “鬼杀队之中，过激的人很多。”

    “被鬼伤害之后，见鬼都想杀，这都成应激反应了，更别说那些帮助鬼的人。”

    千夏继续编造道，

    “或许他们眼里，与鬼有牵连的，都该一并清除。”

    她走到桌前，拿起那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斗笠的阴影随着动作晃动。

    “阿杏，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阿杏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冰之剑士，踏雪而来，只为斩鬼。”

    千夏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阿杏心上，

    “你的珠世大人又不见了，只剩下了你被冻成冰雕的父母了，这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不…… 不是的……”

    阿杏下意识地反驳，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珠世大人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你在否认什么？”

    千夏打断她的话，向前迈了一步，油灯的光直射在阿杏脸上，

    “否认珠世大人是鬼的事实？还是否认正是因为她，你的父母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阿杏被问得哑口无言，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让它掉下来。

    她想起珠世大人温柔的笑容，想起她了在医馆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记忆和眼前的惨状交织在一起，让她异常的难受。

    是啊，她心里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在看到父母被冻成冰雕的那一刻，在想到珠世大人不知所踪时，一个可怕的想法曾一闪而过。

    为什么会有鬼杀队的剑士而来呢？

    肯定是为了斩鬼啊。

    谁是鬼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谁不在谁就是鬼。

    如果没有珠世大人，是不是爹娘就不会死？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

    珠世大人是好人，她救过那么多人，怎么能因为她是鬼就否定她的一切？

    就算是鬼。

    那珠世大人也是好鬼，毕竟他们一家接受了珠世大人的这么多帮助。

    “我没有否认……”

    阿杏依旧固执地坚持着，“珠世大人是好人，她……”

    “好人？”

    千夏轻轻嗤笑一声，将油灯放回桌上，

    “在那些剑士眼里，鬼就是鬼，没有好坏之分。就像你看到恶鬼会害怕一样，他们看到珠世大人，也只会想着斩除。”

    她走到阿杏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的父母是无辜的，但他们站在了鬼的身边，这在那些剑士看来，就是原罪。”

    “救过人，不代表不会害人。”

    “就像恶鬼会伤人，却也可能在某个瞬间收起獠牙。但狼始终是狼，鬼终究是鬼，他们的善意，从来都带着代价。”

    “就像你现在知道了你的珠世大人是鬼，你不害怕吗？”

    风吹动了千夏的面纱，露出面纱下盯着阿杏的脸。

    阿杏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害怕吗？

    阿杏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啊，她害怕。

    虽然有美好的回忆，但是怎么可能不会害怕啊。

    毕竟这么多年在一起的生活，被自己尊敬的人，居然是一只鬼。

    “我……”

    阿杏张了张嘴，她想否认，想说自己不害怕，却欲言又止。

    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抬头，似乎有些警惕：

    “千夏姐姐，你昨天就知道珠世大…… 人是鬼了吗？”

    千夏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

    “鬼杀队判断一个地方是否存在鬼的方法是根据每个地方的失踪人口记录……”

    “肯定是珠世在什么地方暴露了。”

    阿杏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像也只能是这样：

    “那那个冰之剑士，千夏姐姐，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在的时候没见过用冰之呼吸的剑士。”

    千夏说的很平淡，听不出咸淡，

    “鬼杀队的呼吸法，水、炎、雷、岩、风五种基础呼吸最为常见，冰之呼吸倒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