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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记忆黑匣·冥想具现
    裁纸刀还在我口袋里,贴着大腿外侧,冰凉的一块。

    我靠在保健室操作台边,手指压着肩上的伤口。血已经不再涌,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针顺着肋骨往上爬。阿絮蜷在脚边,灰雾薄得几乎透光,像是风一吹就会散。

    这间屋子没人来。

    陈医生的白大褂挂在门后,药柜半开,几瓶试剂歪斜着倒下,玻璃瓶底残留的液体泛着微弱荧光。我盯着最底层那个抽屉——它没关严,露出半截金属针管架,上面空着一个位置。

    现在那里插着一支新针。

    针管壁刻着我的名字,字迹很浅,像是用指甲一点点划出来的。里面装着半透明的液体,不流动,也不反光,静止得不像液体。我把采样槽接上改装设备,指尖刚碰针头,耳坠上的银杏叶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发热,是震动,像被人从远处敲了一下。

    “阿絮。”我低声说,“屏蔽杂音。”

    回应我的不是一声“好”,而是二十个声音同时响起:“听到了。”

    我猛地抬头。

    灰雾从地面翻卷而起,在空中分裂、拉长,二十个模糊人形悬浮着,每一个都伸出手指,指尖凝着一点微光,像是从某段影像里截取的画面残渣。它们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对着我,像在等待指令,又像在传递什么。

    我没让它们读取记忆。

    可画面自己来了。

    闭眼的瞬间,左眼银瞳开始发烫,热度一路烧进颅骨深处。手术灯亮起来,惨白一片,照着金属台面。女人躺在上面,手腕和脚踝被锁扣固定,胸口插着青铜楔子,边缘渗出血丝。她的嘴唇动了,声音断续,但我听清了:“别让星月知道……”

    画面跳转。

    电击。电流穿过身体,肌肉剧烈抽搐,眼睛睁到极限。

    窒息。透明膜覆盖口鼻,她挣扎,指甲在台面刮出三道深痕。

    溶解。皮肤从指尖开始褪色、剥落,像蜡遇热融化。

    活体剥离。器械切入肩胛,缓慢分离神经束,她咬破嘴唇,没叫出声。

    每一次死亡都以婴儿啼哭结束。

    我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这些不是推测,不是幻觉。它们太真实,细节精确到每一次呼吸的节奏、每一滴血滑落的轨迹。这不是回忆,是记录。

    是某种东西把她的死法,完整存了下来。

    “停。”我哑着嗓子说。

    可画面还在继续。

    直到右眼突然一热。

    血流下来的时候,视野变了。

    不再是手术室,而是一处幽暗空间。四壁是黑色石砖,地面布满交错的沟槽,里面流淌着暗红色液体。中央有个圆形容器,营养液中漂浮着一个婴儿,蜷缩着,脐带连着上方主控线路。皮肤下隐约浮现出玉坠纹路,和我颈间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没有眨眼。

    血泪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处悬了一瞬,然后砸在操作台上,晕开一小片红。

    “这不是回忆。”阿絮的声音第一次带着颤,“是‘记忆黑匣’的残片。”

    我没动。

    针管里的液体开始轻微波动,像是被什么频率牵引着。采样槽发出低鸣,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随即自动重组为三行字:

    【数据源:B-7手术台】

    【提取方式:逆向共鸣】

    【剩余可读取片段:3】

    我抬起手,抹去眼角的血。

    银杏叶还在震,频率和容器里那根主控线的脉动一致。母亲留给我的信物,原来不是纪念品,是钥匙。

    “你能看到多少?”我问阿絮。

    “只有你看到的那些。”它说,“但我能感觉到……还有更多藏在别的地方。不是视频,是碎片,像被剪断的线头。”

    我盯着屏幕。

    三段可读取记忆,每一段都需要消耗精神力去承接。刚才那一幕几乎让我脑内炸开,再试一次,可能真的会瞎。

    可我已经没得选。

    模型去了校长室,目标是唤醒原初克隆体。南宫炽在等这一刻。而我现在手里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支针管,和它背后那段被封存的死亡。

    我深吸一口气,把采样槽调到接收模式。

    “准备第二段。”我说,“同步传输,我不看画面,你把信息转述给我。”

    阿絮没回答,但灰雾微微收缩,二十个影子缓缓合拢,只剩一个站在正前方,手指仍指着那点光斑。

    我闭上眼。

    疼痛比上次来得更快。

    这一次是触觉——冰冷的金属钳夹住脊椎第三节,缓慢施压。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在颤抖,意识被一点点往下拽。耳边响起机械运转声,还有另一个声音,很低,像是从墙体内传出的低语:“同步率47%……容器适配中……”

    “她在说什么?”我咬牙问。

    “不是人声。”阿絮说,“是系统播报。编号B-7,实验体云氏,第十七次终止妊娠失败,启动备用方案。”

    我猛地睁开眼。

    “终止妊娠?”

    “对。”阿絮顿了顿,“她说的‘别让星月知道’,不是怕你知道她死,是怕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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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操作台边,手指抠进金属边缘。

    如果母亲不是死于祭坛事故,而是死于一场失败的“终止妊娠”实验,那我是什么?

    容器?替代品?还是……唯一成功的一次?

    针管里的液体又动了一下。

    第三段记忆开始自动加载。

    我没有阻止。

    这一次,画面没有出现死亡。

    是一个清晨。

    阳光从高窗斜照进来,落在一张木桌上。桌上有两杯茶,一杯冒着热气,另一杯已经凉了。母亲坐在桌边,穿着便服,头发松散地挽着。她面前放着一本笔记,正在写最后一行字。

    她的手很稳。

    写完后,她合上本子,轻轻推到对面空位上。

    然后,她摘下耳坠,放在本子旁边。

    是银杏叶造型的那枚。

    下一秒,门开了。

    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注射器。她没回头,只说了句:“这次别再失败了。”

    那人没说话,走过来,将针剂注入她后颈。

    她身体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而是慢慢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某个按钮。

    一道暗门滑开,里面是个小型冷藏舱。她打开舱门,抱出一个婴儿——皮肤苍白,闭着眼,胸口贴着一枚玉坠。

    她低头看了很久。

    然后,她撕下笔记最后一页,塞进婴儿襁褓里。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提示:

    【记忆黑匣·残片三 已读取完毕】

    【关联数据激活:逆命值+12】

    【警告:检测到高频精神共振,建议立即终止连接】

    我没动。

    手还搭在采样槽上,指尖发麻。

    原来如此。

    我不是在祭坛事故后被收养的孤儿。

    我是从冷藏舱里被她亲手抱出来的。

    而那本笔记,后来落到了我手里——只是少了最后一页。

    阿絮的灰雾彻底缩回我影子里,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像在喘息。

    我低头看着针管。

    里面的液体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母亲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死。

    她是完成了某件事之后,才被处理掉的。

    而我,是那件事的结果。

    我慢慢抬手,摸了摸耳坠。

    银杏叶不再震动。

    但它贴着皮肤的地方,有一点温热,像心跳。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