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陆野推开窗,檐角已凝了层薄霜。院角的腊梅枝桠上挂着细水珠,风掠过便成了碎冰,簌簌落进青石板的缝隙——小雪到了。
暖宝缩着脖子跑进来,怀里揣着奶奶织的毛线帽:“爸爸!奶奶说要腌‘冬菜’,还要做糍粑!我帮你烧火!”她踮脚指了指墙根的竹筐,“筐里有新收的雪里蕻,奶奶说这菜晒得干干的,腌出来最香。”
陆奶奶系着靛蓝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案板上摆着粗盐、陶瓮、竹筛子:“小雪小雪,冬藏开始。这雪里蕻要挑叶厚梗嫩的,晒三天去青气,再用粗盐揉搓,腌出脆生生的酸香。你太姥姥以前小雪,天没亮就起来晒菜,说‘菜晒得透,冬天不发愁’。”她擦了擦手,“来,帮奶奶理菜,咱们先晒雪里蕻。”
“奶奶,为什么要腌冬菜?”暖宝蹲在竹筛前挑黄叶,“超市什么菜买不到?”
“傻丫头,”陆奶奶捏起一片菜叶,“腌菜不是图省事,是把秋天的鲜存进冬天。你太姥姥说‘小雪腌菜,大雪吃菜’,那时候没有大棚,冬天就靠这些腌菜下饭。更金贵的是这门手艺,传到你太姥姥的太姥姥那辈,已有几百年。”
小雪·寻俗
上午,陆野带着暖宝去村头晒场晒菜。竹匾铺了七八个,雪里蕻摊得整整齐齐,像给大地织了层绿毯。
“阿婆,您也晒冬菜?”暖宝凑到隔壁王阿婆的竹匾前,“您的菜怎么切得这么细?”
“小雪的菜要切得匀,”王阿婆用竹耙翻菜,“晒得快,腌得透。你奶奶的手艺,我可不敢比!你太姥姥以前教我们腌菜,说‘手要轻,盐要匀,心要静’,这菜才不会酸得发苦。”她递来个粗瓷碗,“尝尝我家去年腌的雪菜,配白粥能喝三碗!”
陆野蹲在晒场边,帮暖宝把晒蔫的菜叶捡出去:“暖宝,知道为啥选雪里蕻吗?”
“因为它耐晒?”暖宝歪头。
“不止,”陆野笑,“雪里蕻含硝酸盐少,腌后更安全。你太姥姥说过,‘选对菜,是腌菜的第一关’。”
路过豆腐坊,张婶正磨糯米:“野子,小雪要做糍粑吧?我家泡了糯米,下午来打!”她拍了拍石臼,“你奶奶打的糍粑,软糯弹牙,能粘住牙!”
“谢谢婶!”暖宝盯着石臼里的糯米,“我要帮忙烧火!”
腌菜·承艺
院子里,陶瓮、木盆、粗盐摆了半桌。陆奶奶将晒软的雪里蕻收进竹篮:“菜要趁微温腌,太凉了发酵慢,太热了要发霉。你太姥姥腌菜,总把菜坛放在灶屋,借点余温。”
暖宝搬来小矮凳,站在瓮边学撒盐:“奶奶,要撒多少?”
“一斤菜半两盐,”陆奶奶捏着盐勺,“多了太咸,少了要烂。你太姥姥教我,‘盐是菜的魂,手是秤的星’,撒盐要匀,像给菜盖被子。”
叶知秋端来高度白酒:“喷点酒杀菌,腌菜能存更久。你奶奶说,老辈人没有冰箱,就靠这点酒,让腌菜过一冬都不坏。”她搅动着菜,“这坛菜,够咱们吃到明年开春。”
陆野负责压菜石:“要压块干净石头,把菜压实。你太姥姥的压菜石,还是她嫁过来时的陪嫁,说‘石头稳,菜才稳’。”
麦芒摇摇晃晃过来,伸手要摸瓮沿:“菜......香!”
“小宝贝不能碰,”暖宝捏了片菜叶吹凉,“等你长大,姐姐教你腌菜!”
打糍·闲趣
午后,陆野带着全家去豆腐坊打糍粑。石臼里蒸熟的糯米冒着热气,张婶抡起木槌:“野子,来搭把手!”
“我来!”陆野接住木槌,沉甸甸的,“太费劲了!”
“你太姥姥当年打糍粑,”张婶笑,“比你还瘦,偏要抢着打,说‘手劲练足了,日子才扎实’。”她递来抹了蜂蜡的木铲,“趁热蘸黄豆粉,最香!”
暖宝踮脚看:“奶奶,糍粑为什么这么黏?”
“糯米淀粉多,”陆奶奶捏起一块,“你太姥姥说‘糍粑越黏,日子越甜’,打的时候要狠下力,就像过日子,得齐心合力。”
麦芒抓了块糍粑,黏在手上甩不掉:“黏......甜!”
“弟弟爱吃!”暖宝掰了块吹凉,“等凉了,我们蘸糖吃!”
赏雪·雅趣
傍晚,天空飘起细雪。陆野带着全家去院子里看雪。腊梅枝桠上积了薄雪,像戴了顶白绒帽。
“奶奶,小雪为什么会下雪?”暖宝伸手接雪花,“雪花是冬天的信吗?”
“是冬姑娘寄来的信,”陆奶奶拢了拢斗篷,“小雪的雪小,是‘瑞雪兆丰年’的前奏。你太姥姥以前小雪,总要带着我来院子里站会儿,说‘看看雪,就知道冬天有多疼人’。”
陆野掏出相机拍照:“妈,笑一个!这雪配您织的毛衣,像画儿!”
暖宝团了个雪球:“爸爸,给奶奶扔雪球!”
“小祖宗,”陆奶奶笑着躲,“你这雪球还没攥热乎呢!”
麦芒也抓了把雪,捏成小球:“球......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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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雪球最可爱!”暖宝接住,“咱们堆个小雪人吧!”
品菜·传承
夜渐深,厨房飘着腌菜的酸香和糍粑的甜糯。陆野煮了锅白菜豆腐汤,汤里漂着几片新腌的雪里蕻。
“奶奶,今天我学会了腌菜、打糍粑,还看了雪,”暖宝捧着汤碗,“小雪真有意思!”
“是呀,”陆奶奶夹了块糍粑,“小雪是冬天的开场,它在告诉我们,要开始藏了——藏菜、藏暖、藏心意。你太姥姥说过,‘小雪的菜,腌了冬的鲜’。”
陆野在笔记里写道:
小雪的菜,腌了冬的鲜。
不是简单的腌渍,是时光的封存;
不是普通的捶打,是岁月的凝聚;
不是一个人的忙碌,是一家人的协作,
是把秋天的丰饶,
酿成冬天的温暖。
雪会落,
但节气的温度,
永远在腌菜的酸香里流淌,
在糍粑的软糯中跳跃,
在每一片雪花飘落时,
告诉我们——
小雪已至,
冬意渐浓,
最暖的家,
最真的传承,
都在这一晒一腌、一打一品间。
晨光·新章
小雪次日,暖宝早起帮奶奶翻菜瓮:“奶奶,今天要检查腌菜吗?”
“要的,”陆奶奶掀开瓮盖,“看有没有白膜,有就要撇掉。这坛菜,要守到过年呢。”
麦芒摇摇晃晃过来,指着瓮沿:“菜......香!”
“弟弟也想守菜坛!”暖宝捏了片菜叶,“等腌好了,我们给弟弟留最大的坛子!”
田园·追忆
周末,陆野带着全家回乡下老家。太姥姥的老菜窖前,雪里蕻的枯枝还立着。陆奶奶蹲在窖边:“你太姥姥以前小雪,总要带我来这儿,说‘窖藏的是菜,更是日子的盼头’。”
暖宝学着奶奶的样子,把晒好的菜往窖里送:“奶奶,我也要当小窖藏人!”
“好,”陆奶奶笑,“我们暖宝来年当小窖主。”
菜窖里的风,裹着泥土香和菜香吹来,吹过祖孙三代的笑脸,吹向更深的冬。
成长·惊喜
傍晚,暖宝神秘兮兮地拉陆野进屋:“爸爸,你看我做的!”
坛子里腌着几棵雪里蕻,虽然菜叶有些蔫,但盐粒均匀。“我腌了小菜!”她得意地扬起脸,“奶奶说可以配白粥!”
超棒!陆野竖起大拇指,我们暖宝是腌菜小能手!
麦芒也凑过来,指着菜坛:“菜......香!”
“弟弟也想吃!”暖宝舀了勺菜汤,“等腌好了,我们一起配粥!”
陆野望着兄妹俩,忽然懂了:所谓传承,就是在小雪的清寒里,在腌菜的酸香中,让孩子亲手触摸冬天的温度,亲自延续传统的温度。晒菜的耐心、腌制的守候、打糍的协作,都是家最生动的文化密码。
他在笔记最后添了一句:
小雪的菜,
腌了冬的鲜,
也腌了,
世世代代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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