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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黑市引路人
    夏树的手指在匕首柄上收紧。店主口中的"老朋友"三个字让他后颈汗毛倒竖。在幽暗巷这种地方,朋友往往比敌人更危险。

    "他说了名字吗?"楚瑶的声音很平静,但夏树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店主摇摇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只让我带句话——'灵枢阁的银针,还够用吗?'"

    楚瑶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夏树立刻站到她身前,挡住店主探究的目光:"带我们上去。"

    螺旋楼梯似乎比下来时更长。夏树走在最后,每一步都让引渡印传来细微的刺痛。那个在秘闻斋楼下窥视他们的存在,气息阴冷而熟悉,让他想起锁魂塔下的古井。

    当他们回到一楼店面时,柜台旁站着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翻阅一本古籍,身形瘦削,肩膀微微佝偻,像个上了年纪的学者。

    "人带来了。"店主说完就退到一旁,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灰斗篷缓缓转身,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那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两盏永不熄灭的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脸上那道伤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是被什么猛兽抓伤的。

    "小楚瑶。"老人的声音沙哑却温和,"长这么大了。"

    楚瑶的嘴唇颤抖着:"陈...陈师叔?"

    夏树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叔"。楚瑶从未提起过灵枢阁还有这样一位长辈,而且时机太过巧合。引渡印的刺痛感在加剧,提醒他这个老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人似乎注意到了夏树的戒备,微微一笑:"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活人引渡者吧?果然一表人才。"

    "你不是死了吗?"楚瑶突然问道,声音冷得像冰,"十五年前,灵枢阁内乱,你和师父..."

    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道伤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是啊,按理说我确实该死了。"他慢慢卷起左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可惜阎王爷不收我。"

    夏树倒吸一口冷气。那些纹路他太熟悉了——和他胸口的混沌侵蚀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密集,像是无数条黑蛇缠绕在老人的手臂上。

    "你也被侵蚀了?"楚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老人放下袖子,遮住那些可怕的纹路:"说来话长。我这次来,是有东西要交给你们。"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木盒,"你师父临终前托我保管的,说等你真正需要时再给你。"

    楚瑶没有立刻接过木盒,而是盯着老人的眼睛:"师父怎么死的?"

    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店主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门口,双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夏树的匕首已经滑到了掌心,随时准备出手。

    老人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固执。"他轻轻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银针,针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认得这个吗?"

    楚瑶的瞳孔骤然收缩:"镇魂针...师父的本命法器..."

    "她用它封印了灵枢阁地下的那个东西。"老人的声音低沉下来,"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夏树看到楚瑶的肩膀微微发抖,但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地下有什么?"

    "一个通道。"老人的目光扫过夏树,意有所指,"连接着某个不该被打开的地方。"

    就在这时,店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着黑袍的身影闯了进来。他们戴着惨白的面具,手中握着漆黑的锁链,正是之前在黄泉市袭击夏树的那支噬魂犬部队。

    "陈长老。"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议会找您很久了。"

    老人——现在夏树知道他姓陈了——脸上没有一丝惊慌:"我已经不是长老了,你们认错人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锁链哗啦作响:"背叛议会的代价,您比谁都清楚。"他的目光扫向夏树和楚瑶,"顺便,这两个通缉犯我们也要带走。"

    夏树挡在楚瑶前面,匕首横在胸前。虽然引渡印不能轻易动用,但他的体术也不是吃素的。楚瑶悄悄将银针夹在指间,随时准备出手。

    陈师叔却突然笑了:"年轻人就是冲动。"他转向黑衣人,"你们确定要在这里动手?"

    黑衣人似乎被问住了,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夏树这才注意到,店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书架上的灰尘无风自动,某种无形的压力正在积聚。

    "幽暗巷的规矩。"店主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在我的店里动手,后果自负。"

    黑衣人首领咬了咬牙:"陈长老,您逃不掉的。议会已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陈师叔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枯瘦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喉咙。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的纹路从老人袖口蔓延出来,像活物一样缠上了黑衣人的脖子。

    "滚。"陈师叔轻声道。

    黑衣人剧烈挣扎着,另外两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撞在墙上。几秒钟后,陈师叔松开手,黑衣人瘫软在地,面具裂成两半,露出下面青紫的脸。

    "告诉你们主子。"陈师叔整理了一下衣袖,"我陈玄清还没死透呢。"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拖着昏迷的同伴仓皇逃出店铺。店内恢复了寂静,只有书架上的灰尘还在缓缓飘落。

    夏树震惊地看着这个自称陈玄清的老人。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绝对超越了普通灵体的范畴,甚至不像是混沌侵蚀能带来的。

    "现在,"陈玄清转向楚瑶,语气恢复了温和,"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楚瑶深吸一口气,接过木盒:"你想要什么?"

    "聪明。"陈玄清赞许地点点头,"我需要你们帮我找一样东西。"

    夏树眯起眼睛:"什么东西?"

    "一块石碑的碎片。"陈玄清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一个残缺的符文,"上面刻着这个标记。"

    夏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符文——和他在康宁疗养院病历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完整。

    "这是什么?"他故意装作不认识。

    陈玄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归墟镇魂印的核心符文。那块石碑是控制法器的关键,碎成了七块,散落在各处。"

    "为什么要帮我们?"楚瑶直截了当地问。

    陈玄清卷起图纸,脸上的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因为只有集齐七块碎片,才能彻底清除我们身上的混沌侵蚀。"他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黑纹,"包括你那位小朋友胸口的印记。"

    夏树心头一震。这个老人不仅知道引渡印的事,还知道侵蚀已经深入他的灵魂。楚瑶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夏树冷声问。

    陈玄清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晶体:"认识这个吗?"

    楚瑶倒吸一口冷气:"血魄晶...只有灵枢阁禁地才有的..."

    "你师父留给你的另一件东西。"陈玄清将晶体放在木盒旁边,"现在信了吗?"

    楚瑶的手指轻轻触碰那颗晶体,它立刻发出微弱的红光。夏树看到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碎片在哪?"她问。

    陈玄清收起图纸:"第一块就在幽暗巷的某个地方。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有人知道。"

    "谁?"

    "黑市的引路人。"陈玄清看向店主,"老金,该你出场了。"

    店主——现在夏树知道他姓金了——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引路人收费很贵的。"

    陈玄清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某种银色的液体:"够了吗?"

    老金的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光:"月华凝露?成交。"他接过瓶子,转向夏树和楚瑶,"跟我来。"

    陈玄清没有跟上的意思:"我还有事要处理。三天后,在老地方等你们的消息。"他最后看了楚瑶一眼,"小心使用那根针,它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说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夏树和楚瑶跟着老金穿过店铺后门,来到一条狭窄的巷道。这里的墙壁上爬满了发光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远处隐约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的呜咽。

    "引路人是谁?"夏树低声问楚瑶。

    楚瑶摇摇头:"我从没听说过。"

    老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引路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职位。"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负责给新来的指路,收取费用,偶尔...处理不守规矩的客人。"

    巷道尽头是一堵看似普通的砖墙。老金在墙上某个位置按了三下,砖块突然凹陷,露出一个隐藏的锁孔。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把古怪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嗒声,砖墙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楼梯。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下面涌上来,带着腐朽和某种草药的味道。

    "下去吧。"老金说,"引路人在下面等你们。"

    夏树迟疑了一下:"你不一起?"

    老金摇摇头:"引路人只见客户,不见中间人。"他指了指楼梯,"直走到底,别回头,别碰任何东西。"

    楚瑶将木盒和血魄晶小心收好,冲夏树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身后的砖墙无声地合拢,将他们彻底封闭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

    楼梯比想象中长得多,仿佛没有尽头。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油灯,火焰是诡异的绿色,照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空气中那股草药味越来越浓,让夏树想起了灵枢阁的药房。

    不知走了多久,楼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烛光摇曳,却没能照亮整个房间,反而让角落的阴影更加深邃。

    "过来吧。"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夏树和楚瑶谨慎地走近石桌。烛光突然大盛,照亮了对面坐着的人影——那是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妇人,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袍,脸上戴着一个银质的面具,只露出两只深陷的眼睛。她的手指像鸟爪一样枯瘦,正把玩着一枚黑色的棋子。

    "新客人。"老妇人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好久没见到活人了。"

    夏树保持着警惕:"你就是引路人?"

    老妇人点点头,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可以这么叫我。你们想要什么?"

    "一块石碑的碎片。"楚瑶直截了当地说,"上面刻有归墟镇魂印的符文。"

    老妇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有意思。"她放下棋子,从桌下取出一个水晶球,"费用呢?"

    夏树看向楚瑶。他们身上只有几枚魂币和一些药剂,恐怕不够支付这种级别的情报。

    楚瑶咬了咬嘴唇,取出那颗血魄晶:"这个够吗?"

    老妇人看到晶体,眼睛一亮:"灵枢阁的血魄晶...确实珍贵。"她伸手想拿,楚瑶却收了回去。

    "先告诉我们碎片的下落。"

    老妇人咯咯笑了起来:"狡猾的丫头。"她将手放在水晶球上,球内立刻泛起浑浊的雾气,"让我看看..."

    雾气在水晶球中旋转,渐渐形成模糊的图像。夏树看到一座高塔的轮廓,塔身倾斜,似乎快要倒塌。塔顶有个闪烁的光点,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碎片。

    "观星塔。"老妇人低声说,"碎片在塔顶的密室。"

    夏树和楚瑶对视一眼。观星塔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在康宁疗养院的资料里提到过,是某个古代遗迹。

    "具体位置?"夏树追问。

    老妇人收回手,水晶球恢复原状:"那是另外的价钱。"

    楚瑶犹豫了一下,将血魄晶放在桌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妇人摇摇头:"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

    老妇人突然指向夏树:"我要他的一滴血。"

    夏树心头一紧:"为什么?"

    "引渡人的血很特别。"老妇人的声音带着贪婪,"尤其是被混沌侵蚀过的。"

    楚瑶立刻挡在夏树前面:"不行!谁知道你会拿它做什么。"

    老妇人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没有引渡人的血,我打不开完整的指引。"

    夏树按住楚瑶的肩膀:"一滴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你不明白。"楚瑶急声道,"在幽暗巷,一滴血足够施展最恶毒的诅咒。"

    老妇人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嘶哑刺耳:"聪明的姑娘!但你们误会了。"她指了指水晶球,"我需要引渡人的血不是为了诅咒,而是为了激活完整的指引。观星塔被古老的禁制保护着,只有特定的血脉才能找到真正的入口。"

    夏树思索片刻,取出匕首:"一滴血可以,但我要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告诉我们陈玄清的真正目的。"

    老妇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确定想知道?"

    夏树点点头。引渡印的刺痛提醒他这个决定很危险,但他必须知道那个神秘老人的底细。

    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伸出手:"成交。"

    夏树用匕首在指尖轻轻一划,挤出一滴血滴在老妇人掌心。血珠没有落下,而是悬浮在她干枯的手掌上方,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老妇人低声念诵着什么,血珠开始旋转,渐渐拉长,变成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她将红线投入水晶球,球内顿时血光大盛。

    雾气再次翻腾,这次形成了更清晰的图像——观星塔的全貌,以及塔周围复杂的地形。一条红色的路径从塔底一直延伸到顶部,标出了最安全的路线。

    "记住这条路。"老妇人说,"塔里的禁制会迷惑方向感,只有血引不会骗人。"

    图像渐渐消散,水晶球恢复了平静。老妇人满意地点点头,转向第二个问题:"关于陈玄清..."

    她的话没能说完。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烛火疯狂摇曳,墙上的影子扭曲成可怕的形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叛徒...找到了..."

    老妇人猛地站起身,面具下的脸一片惨白:"他们来了!快走!"

    "谁来了?"夏树警觉地环顾四周。

    "噬魂犬的主力部队!"老妇人快速收起水晶球,"陈玄清出卖了你们!"

    石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那些影子活了过来,向中心聚拢。老妇人一把推开石桌,露出下面的暗道:"下去!一直跑,别回头!"

    夏树拉着楚瑶跳进暗道。在坠落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妇人的黑袍被无数黑影缠绕,她的面具掉落,露出下面那张布满黑色纹路的脸——和陈玄清一模一样。

    暗道又窄又滑,两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往下冲。身后传来可怕的撕扯声和尖叫,但夏树不敢回头。楚瑶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两人在黑暗中拼命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夏树加快脚步,冲出了暗道出口——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他们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四周是破败的建筑,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远处,锁魂塔的废墟依稀可见。

    他们回到了黄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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