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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怒喝一声策马冲出:"孙策逆贼休走!今日定取你首级祭奠亡父——"

    丁奉同时跃马扬刀,发令出击。

    埋伏山林的六千精兵霎时现身,如潮水般涌向官道。

    正欲脱身的孙策忽闻喊杀,抬头惊见故人,顿时面如土色。

    "凌...凌统?!"

    他浑身颤抖着喊出那个名字。

    悔恨与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牛渚弑将的往事历历在目,不想今日穷途末路,竟在此相遇。

    刘备暗中设局,令凌统埋伏于此,助其报杀父血仇。

    孙策正惊疑之际,凌统已策马扬刀,率先冲杀而来。

    沿途江东士卒如割草般纷纷倒下,转眼间,凌统已杀至其堂弟马前。

    “杀!杀!杀!”

    你杀我父,我便诛你手足!

    凌统双目赤红,长刀裹挟滔天恨意,朝着目标狠狠劈下。

    其武艺堪比甘宁,江东仅次孙策,这一刀快若惊雷,对方根本无从招架。

    枪未抬起,刀锋已至。

    “咔嚓!”

    一声裂响。

    目标当场被斩为两段。

    “凌统逆贼!安敢杀我兄弟!”

    孙策目眦欲裂,发出震 ** 吼。

    震怒之下他猛夹战马,却因三次呕血体虚力竭,连银枪都握持不住,“铛啷”坠地。

    “伯符切莫冲动!”

    “孙氏存亡系于你身!”

    “速退,我等断后!”

    孙贲悲呼着调转马头,挺枪迎战凌统。

    “家主快走!”

    “孙氏血脉不容有失!”

    孙辅、孙河等族人纷纷回马,以血肉之躯筑成人墙。

    众子弟誓死相护,只为保孙策杀出重围。

    “唉——”

    孙策钢牙咬碎,终是猛扯缰绳突围而去。

    六千伏兵铺天盖地袭来。

    两千江东残部,转眼湮灭于滚滚铁蹄之下。

    孙贲几兄弟手持银枪,以命相搏抵挡凌统。

    "孙策!纵使取不了你性命,我也要屠尽你满门!"

    眼见孙策脱身,凌统满腔恨意尽数倾泻在孙氏兄弟身上。血刃翻飞间,漫天刀光将众人笼罩。

    除孙策外,孙氏子弟皆非凌统敌手。

    孙河首级落地!

    孙贲身躯断为两截!

    孙皎半边臂膀被削!

    顷刻之间,孙氏兄弟尽数殒命。

    正是他们的牺牲,为孙策突围赢得生机。

    孙策终于杀透重围。

    当他回望时,恰见孙辅倒在凌统刀下,随后孙贲、孙河接连毙命。堂兄弟们如同草芥般被收割殆尽。

    "凌统狗贼!"

    "屠族之仇,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孙策目眦欲裂,悲吼声中策马狂奔,朝着吴县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他唯一的希望,便是与驻守吴县的孙权会合。

    ......

    吴县郡府内灯火通明。

    "伯言短短五日便募集七千壮士,陆氏不愧为吴郡翘楚。"

    孙权执壶为陆逊斟酒,笑意盈然。

    "仲谋公子谬赞了,吴郡子弟皆心向孙氏,陆家不过略尽绵力。"

    陆逊连忙躬身接过酒盏,口中连称不敢当,神情谦和。

    孙权见他这般恭敬,心中甚是赞许。

    他伸手搭在陆逊肩头,笑意温和道:"伯言,既为姻亲,何必再拘礼数?往后你我兄弟相称便是。"

    陆逊眼底闪过一丝讶色,未料孙权竟这般亲近,一时竟有些无措。

    但他心知这不过是孙氏的拉拢之策,自不敢当真。

    当即又推说"君臣之分礼法所束"等语,辞色间尽是惶恐。

    孙权抚须而笑,见这陆家才俊如此知进退,暗自点头。

    "仲谋公子,老臣已择定吉日。"张昭适时进言,"六日后正是良辰,何不就此定下令妹与伯言的婚期?"

    他递了个眼色,意在催促孙权早日定下这桩联姻,以免横生枝节。

    孙权会意,朗笑道:"甚好!六日后正宜婚嫁。"转头望向陆逊:"伯言以为如何?"

    陆逊眉间掠过一丝踌躇。

    他心中明白,眼下建业被围,孙策势颓,孙氏在江东的根基已显动摇之象。此时与孙家结亲,实非上策。

    然而当年孙策攻破庐江时,陆氏家主陆康及七十余口族人尽遭屠戮的场景历历在目。

    陆家众人至今心有余悸,唯恐拒绝这门婚事会再度惹怒那位杀伐果决的小霸王,招致灭门之祸。

    权衡再三,陆家终究还是应下了这门亲事,并协助孙权募兵。

    此刻面对婚期之询,陆逊心中泛起波澜——一旦礼成,陆家便与孙氏彻底绑在了一起,再难抽身。

    孙氏若被刘备吞并,江东易主,他该何去何从?

    陆氏一族又将如何立足?

    荆州蔡氏与蒯氏的覆灭,犹在眼前。

    "伯言能娶孙 ** ,实乃三生有幸。只是——"

    陆逊正思量着如何推迟婚期。

    "出事了!大事不好!"

    "** 逃走了!"

    周泰仓皇闯入,额前沁满汗珠。

    孙权猛然起身:"谁逃了?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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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妹不知何时遁走,只留下这封手书!"

    周泰递上信笺时,指尖微颤。

    孙权急展信纸,仅寥寥数语。

    孙尚香思忖再三,不愿沦为政治联姻的棋子,更不甘下嫁陆逊。

    她决意返回建业,与兄长孙策共存亡,誓死扞卫孙氏荣光。

    "孽障!这忤逆的丫头!"

    孙权怒发冲冠,将信笺扯得粉碎。

    "还杵着作甚?速去把那逆妹缉拿归案!"

    周泰面露难色:"末将查实,** 昨夜便已出城。若策马疾驰..."

    "此刻怕是已在百里之外,追之不及了。"

    孙权踉跄后退,颓然跌坐。

    局面顿时棘手至极。

    他万万没想到胞妹竟胆大至此,公然抗婚出逃。

    这场联姻化作泡影,孙陆两家纽带就此断裂。

    若无姻亲之谊,陆氏凭何鼎力相助?如何募新兵?

    兵源不足,又怎能抵御刘备,保住江东基业?

    "孙尚香~~"

    孙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迸射着要将人碎尸万段的凶光。陆逊默默攥紧的拳头骤然松开,冷汗浸透的后背在空气中微微发凉。

    张昭与吕蒙隔空交换的眼神被孙权敏锐捕捉,可两人闪烁的目光里只余仓皇。沉默在厅堂里疯狂滋长,突然间被踉跄的脚步声撕裂——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栽倒在青砖地上:"北门...有个血人...自称...是主公!"

    孙策?!这两个字像惊雷劈在众人天灵盖上。建业城的主帅怎么会出现在吴县?还满身是伤?文武官员的脸上顿时爬满惊惶的裂纹。

    "备马!"孙权衣袖带翻茶盏,滚烫的茶水在案几上炸开血色的花。当众人冲上北门城垛时,只见一具血葫芦般的身躯黏在马背上蠕动,嘶哑的吼叫刺破暮色:"仲谋!你连亲兄长都认不出来了吗?"

    城门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 ** 。一个时辰后,躺在锦褥里的孙策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淬毒的箭镞——建业陷落,三军尽殁。孙权化作一尊青白的石雕,吕蒙的指甲深陷掌心血痕蜿蜒,张昭的胡须在剧烈颤抖中簌簌落下碎雪。他们精心设计的棋局,在孙策吐出"十五天"这个数字的瞬间,哗啦一声塌成了满地残碴。

    上帝降下一场天火助刘备攻破城墙,以震撼人心的方式夺取了建业?

    他们扶持孙权上位的计划彻底落空。

    更要命的是江东人心惶惶,面对即将来袭的刘备大军,该如何招架?

    此刻众人心头涌起的不仅是震惊,更是彻骨寒意。

    "仲谋,你新征的兵员在何处?"

    "我要率部杀回建业,为死难的弟兄 ** !"

    "定要亲手斩了那大耳贼,除了凌统——"

    病榻上的孙策仍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孙权眼中的关切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嫌恶。

    吕蒙眸光一闪,立即会意,将孙权引至偏室。

    "主公刚愎自用,若早听公子劝谏,何至于此?如今孙氏基业摇摇欲坠。"

    "以他这般疯癫模样继续主政,只怕会葬送我军最后元气!"

    吕蒙愤然控诉,称呼已悄然变成了"主公"。

    孙权故作叹息:"纵有千般不是,只要兄长在世一日,便是我等之主。"

    "即便他要带着江东走向 ** ,我等又能如何?"

    这番叹息让吕蒙醍醐灌顶——关键在于"在世"二字。

    "末将明白该如何处置。"

    "外面还需安抚陆逊等人,此处就交给末将照料罢。"

    吕蒙语带锋芒地暗示。

    孙权会意,带着张昭等人退出内室。

    房中只剩吕蒙与孙策相对。

    (寒光乍现)

    吕蒙取下腰间束带,缓缓向孙策走去。

    “吕蒙?你这是何意?”

    孙策面色骤变,强撑着想从榻上起身,却因伤势过重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逼近。

    “少主刚愎暴戾,难当大任。”吕蒙声音冰冷,“再让你执掌江东,仲谋公子苦心经营的兵马迟早毁于一旦。”

    他猛地攥紧束带:“江东需要的是仲谋公子。你既挡了路,休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无能!”

    话音未落,吕蒙骤然发难,布带狠狠绞住孙策脖颈。

    “畜生!我提拔你——”孙策目眦欲裂,嘶吼声戛然而止,只剩喉间咯咯作响,“孙权!你竟敢弑兄!!”

    挣扎渐渐微弱。他涨紫的面庞凝固着滔天恨意,最终无力垂手,暴突的双眼仍死死瞪着梁木。

    吕蒙松开染血的束带,任由 ** 重重栽回榻上。

    “若非你先弃我如敝履......”他系回腰带,冷笑一声,“这江东,谁也别想夺走。”

    转瞬间,他面上已换作悲怆之色,踉跄扑向门外——

    “仲谋公子!主公伤重......殁了!!”

    哭嚎声中,吕蒙重重跪倒在孙权面前,涕泪横流。

    孙权的拳头缓缓松开,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大哥,大哥——"

    "刘备!你害死我兄长,此仇不共戴天!"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城内回荡。

    建业城中。

    街头的人流渐渐稠密,商铺重新开门营业。

    这座江东最富庶的城池,仿佛在短短数日间就摆脱了战争的阴霾,焕发出新的活力。

    孙策败逃,守军覆灭,城中百姓已然接受了政权更迭的事实。

    刘备入城后严令禁止士兵扰民,迅速稳定了民心。

    州府大堂。

    庆功宴正酣。

    刘备与文武众臣欢聚一堂,庆祝攻克建业的胜利。

    端坐上首的刘备难掩喜悦。

    回想数年前徐州兵败时,自己仅剩千余残兵,狼狈不堪。

    如今坐拥荆州,麾下雄兵十万,打得孙策仓皇逃窜,江东指日可待。

    全据长江天险,与袁曹鼎足而立,已然触手可及。

    饶是向来沉稳的刘备,此刻也难掩意气风发。

    兴致高涨间,他频频举杯畅饮,又命人献上歌舞助兴。

    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也难得放松,开怀痛饮。

    大堂内乐声悠扬,舞姿曼妙,欢声笑语不断。

    就连秦牧也放下平日的稳重,与刘备 ** 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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