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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这药炉,烧的是活人命
    "主儿,该喝药了。"小鸢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医院新换的止血方,奴婢守着煎了两个时辰......"

    沈青梧接过药碗,药汁入口发苦,混着喉间腥甜直往上涌。

    她强咽下去,突然抓住小鸢的手腕:"去把素纱叫来。"

    素纱是在卯时三刻到的。

    她裹着玄色斗篷,发间银簪还沾着晨露,见沈青梧的模样,瞳孔猛地缩了缩:"您这是......"

    "连续七日,月事不止。"沈青梧掀开裙角,露出浸透黑血的裹脚布,"更蹊跷的是,夜夜梦到宫女血祭丹炉。"她顿了顿,指尖抵住心口的青纹,"方才用冥途之力溯了血脉,竟在血海深处发现这东西。"

    素纱凑近细看,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蛊?"

    "引龙蛊。"沈青梧的声音冷得像冰碴,"蛛网状缠在心脏上,细丝顺着经脉往地底钻,我顺着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戾气,"终点在皇帝丹田。"

    素纱的手按上腰间的引魂铃,铃舌微微发颤:"您的血......"

    "是他的药引。"沈青梧扯过外袍披在身上,"去查太医院焚药记录,重点找'阴髓露'。"她盯着素纱腰间晃动的银铃,"让小鸢跟着,她嘴严,手脚也利索。"

    素纱走后,沈青梧倚在软枕上,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她能感觉到那蛊在体内蠕动,每动一下,就有一丝生气顺着蛊丝往外抽。

    前世赶尸时见过养蛊人,用活人生血养蛊,被养的人轻则虚弱,重则油尽灯枯——如今看来,她倒成了皇帝的"养蛊人"。

    三更梆子响过,小鸢是被素纱半拖进来的。

    她怀里揣着半张焦黑的纸,发间沾着炉灰,眼睛却亮得惊人:"主儿!

    太医院后巷的焚炉,奴婢翻出半本记录!"

    沈青梧展开纸页,烛火映得字迹忽明忽暗:"癸未年三月初九,采阴髓露,纯阴宫女九名,经血合地脉阴气炼化......癸未年四月初七,采阴髓露......"她数了数,从癸未年至今,竟有三百二十七次记录。

    "还有这个。"小鸢从袖中摸出块染血的帕子,"哑婢红蕖塞给奴婢的。

    她说丹房暗室有铁笼,关着的女子每月初一被取血三碗,九儿是唯一活下来的试药人。"帕子上的血迹已经发黑,还沾着几缕枯黄的发丝。

    沈青梧的指尖重重按在"阴髓露"三个字上,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页:"这不是延寿......是吃人。"她抬头看向素纱,"去把谢昭叫来。"

    谢昭的魂魄是从地砖缝里钻出来的,引魂幡上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呜咽。

    他望着沈青梧泛青的脸,喉结动了动:"您又涉险了。"

    "我要去太医院地窖。"沈青梧将帕子和残页收进妆匣,"那里有焚炉的残魂,能问出丹方下落。"

    谢昭的瞳孔泛起幽蓝:"地窖怨气极重,您现在的阳气......"

    "我撑得住。"沈青梧扯下腕间的银镯,塞进谢昭手里,"这是赶尸人教我的镇魂器,你替我守着清梧阁。"她转身对小鸢道:"你留在房里,若有动静,就摇床头的铜铃。"

    子时的太医院地窖泛着潮气,沈青梧举着引魂灯,灯芯是用她的血浸过的,火苗呈诡异的青紫色。

    她沿着墙根摸索,指尖触到一处凸起的砖——和红蕖描述的暗格位置吻合。

    "出来。"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砖上,"灰手张,我知道你在炉里。"

    炉壁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一道半焦的影子从炉口爬出来。

    那是个中年男人,半边脸烧得只剩白骨,另半边还能看出惊恐的表情:"您......您是冥途使?"

    "我要知道龙涎丹的秘密。"沈青梧的声音像淬了冰,"裴怀瑾说帝王气运将断,用阴髓补天,对吗?"

    灰手张的残魂剧烈颤抖:"是......裴院首说,要续帝王阳寿,得用百阴养一阳。

    丹方在守灵石媪手里......"他的手指向炉底,"她......她化成石头了。"

    沈青梧撬开炉底的石板,果然见一具石化的老妇蜷缩在角落,枯瘦的手紧抱着一卷帛书。

    她掰开老妇的手指,帛书上的字让她瞳孔骤缩——《龙涎录》扉页写着:"以百阴养一阳,可续三十年寿。"

    "原来如此。"她将帛书塞进怀里,正欲离开,耳中突然响起阴巡的示警铃。

    谢昭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乾清宫!

    皇帝连召三名妃嫔,徐才人被杖毙了!

    她的魂拿着药杵,要砸丹炉!"

    沈青梧的脚步顿住。

    她闭上眼睛,感知到徐才人的魂魄正与地脉阴气共振,若强行召魂,地火会顺着地脉烧进乾清宫,牵连无辜。

    "让她砸。"她扯下衣袖,用指尖血在地上画了个"血渊引","用我的血引,把地火引到丹炉。"

    子时三刻,太医院后巷。

    沈青梧站在阴火里,裙摆染着黑血,《龙涎录》在她手中燃起幽蓝火焰。

    火光中,百名受害宫女的亡魂从地底浮起,她们面无表情,手中的药杵泛着冷光,整整齐齐列在丹炉前。

    "今日,烧你的药,照你的罪。"她将最后一滴血滴入阵心。

    地火轰然升腾,丹炉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黑烟冲天而起,竟化作一条黑龙的形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乾清宫里,萧玄策猛然从龙床上惊坐,冷汗浸透中衣。

    他抓挠着胸口,喉间溢出嘶哑的低吼:"......火......谁在烧朕的命?"

    太医院地窖里,沈青梧望着地上的血渊阵,幽蓝的火焰正顺着阵纹蔓延。

    她摸了摸怀里的《龙涎录》,右眼角的红痣在火光中愈发鲜艳。

    "这把火,才刚烧起来。"她轻声道。

    太医院地窖的青砖缝里,血线正顺着地脉沟槽蜿蜒。

    沈青梧咬破唇瓣,腕间的割口还在渗血,每一滴都像烧红的铁珠,顺着她的指尖坠入阵心。

    七道无面巡使的幡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幡上的往生咒被血光染得发亮,百鬼执杵的影子在丹炉上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这口吞了百人阴髓的恶器。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