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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隐居2
    可惜黑瞎子是不会听的,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安静的午后,张麒麟在看书,阳光落在他的手上格外的好看。

    他能感觉到黑瞎子的靠近,像一只豹子,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小心翼翼地吻在他后颈。

    张麒麟的手指会微微蜷缩一下,书页停留很久。

    他们会一起去附近的集市,黑瞎子负责讨价还价,张麒麟负责看和选。

    买到了就会很高兴。

    比如院子里的小黄鸡。

    黑瞎子会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塞给张麒麟,有时是一把造型别致的小刀,有时是一包甜甜的糕点。

    张麒麟拿着,嘴角上扬,也不说话。

    偶尔黑瞎子会发现,那把没用的小刀会被他仔细地收好,那包糕点最后也大多进了张先生的肚子。

    果然能够让齐先生安静下来的只有张先生。

    傍晚,两人常常坐在院子的石阶上。

    黑瞎子会弄点酒,自己喝着,给张麒麟倒一杯清茶。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需要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呼吸的韵律。

    偶尔,黑瞎子会哼起一段不成调的、不知年代的古老歌谣,沙哑低沉。

    张麒麟就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远处连绵的山影上,眼神不再破碎,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平静。

    他们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日子像门前那条小溪,不疾不徐地流淌。

    院子里的小黄鸡扑棱着绒毛未褪的翅膀,叽叽喳喳地追逐着阳光下的尘埃。

    张麒麟有时会坐在廊下的矮凳上,目光随着那几团毛茸茸的黄色移动,指尖捻着一点细碎的米粒,不动声色地撒出去。

    看见小黄鸡们吃的开心,他就很高兴。

    黑瞎子就倚在门框边,目光却黏在张麒麟身上,看他低垂的眼睫在阳光下投下小片阴影,看他因专注而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线条。

    怎么看怎么好看。

    这是他的张先生。

    “啧,小崽子们跟你倒是亲。”黑瞎子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懒洋洋。

    他走过来,挨着张先生坐下,伸长腿,舒服地喟叹一声,顺手捞起一只跑得慢的小鸡崽,放在掌心掂了掂。

    小鸡崽惊恐地叫着,小爪子徒劳地抓挠着他粗糙的掌心。

    “轻点。”张麒麟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小鸡的叫声盖过。

    黑瞎子嘿嘿一笑,动作果然放轻了些,只用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鸡的肚子:“知道知道,张先生的心头肉嘛。”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点戏谑,“比对我都上心。”

    张麒麟没理他,瞎子又在比较了,只是把手里最后一点米撒完,拍了拍手,站起身。

    黑瞎子立刻把手里的小鸡放回地上,也跟着站起来,像条甩不脱的小尾巴。

    黑瞎子又弄来了酒,这次不是散装的了,换了个贴着红纸的酒坛子,看着古朴些。

    镇上人自己家酿的酒,有点醉人。

    他自己对着坛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开。

    黑瞎子似乎有些醉了,身体微微向张麒麟这边倾斜,头几乎要靠在张麒麟肩上。

    他侧过脸,视线黏在张麒麟被晚霞染上一层暖色的脖颈皮肤上。

    眼神不再是平时那种玩世不恭,而是蒙上了一层依恋。

    张麒麟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

    他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额前细碎的发丝扫过黑瞎子靠得过近的额角。

    这细微的动作像是一个无声的许可。

    黑瞎子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索性将头彻底歪了过去,沉甸甸地枕在张麒麟单薄却异常稳靠的肩上。

    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张麒麟颈侧的皮肤上。

    张麒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

    他依旧望着远山,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良久,他抬起空着的左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手指轻轻落在黑瞎子散乱的有些扎手的短发上,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梳理着。

    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黑瞎子在他肩头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倦鸟。

    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竟是真的睡着了。

    时间很快到了年关。

    腊月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却也裹挟着小镇越来越浓的年味。

    家家户户忙着扫尘、蒸糕、贴窗花,空气里飘着油炸点心和糖稀的甜香。

    还有孩子们追逐嬉闹的清脆笑声,驱散了冬日的萧瑟。

    黑瞎子自然是闲不住的。

    他裹着件半新不旧的厚棉袄,围着条灰扑扑的围巾,帽子拉得很低,只露出带着痞笑的嘴角和挺直的鼻梁。

    他拽着张麒麟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年货集市里,人声鼎沸,红彤彤的春联、福字、灯笼映得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哎,老张,瞧瞧这对联怎么样?‘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够喜庆吧?”

    黑瞎子挤在一个摊位前,拿起一副洒金红纸的对联,献宝似的在张麒麟眼前晃。

    张麒麟的目光扫过那遒劲的字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视线落在旁边一幅更素净些的,上面写着“竹报平安岁,梅开如意春”。

    黑瞎子何等机灵,立刻会意,咧嘴一笑:“成!老板,就要这副‘竹报平安’的!再来俩大‘福’字,要倒着贴的那种!”

    他一边利索地掏钱,一边跟老板砍价,“老板,年根儿底下讨个吉利,便宜点儿呗?您看我这兄弟多捧场,专挑您这最雅致的买……”

    张麒麟安静地站在瞎子身后半步,他手里已经拎了不少东西。

    一包黑瞎子硬塞给他的、裹着厚厚糖霜的柿饼;

    几挂据说能“崩走晦气”的小鞭炮;

    还有一叠质地不错的红纸。

    黑瞎子说哑巴字好,非让他回去写春联。

    “走,买肉去!听说王屠户那儿今早刚宰了年猪,五花三层,炖酸菜最香!”

    黑瞎子付完钱,顺手把新买的福字卷吧卷吧塞进张麒麟拎着的袋子里,自然地接过他手里几个沉一点的袋子。

    另一只手虚虚环着张麒麟的肩,护着他穿过拥挤的人流。

    张麒麟被他半推半护着往前走,目光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年货,糖瓜、冻梨、炒得喷香的瓜子花生……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