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陈岸抬手就是一记狠砸，用钩索枪底座猛击对方膝盖。那人瞬间跪倒，手电筒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没喊叫，也没反抗，整个人像是吓傻了。

    陈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角落，靴子狠狠踩在对方手腕上，压得动弹不得。那人疼得直喘气，终于开口：“别……别杀我！我只是来修设备的！”

    “马明远在哪？”陈岸压低声音问。

    “在主控室，货舱上面那层。”那人瑟瑟发抖，“他亲自看着烧数据。”

    陈岸从他口袋里抽出一张门禁卡，又瞥见他胸前包上插着一支笔，笔帽上有两个字母：M.Y. 他顺手将笔收进自己的防水袋，随即关掉手电。四周顿时陷入漆黑。

    声呐仪屏幕闪烁几下，信号断断续续。这里金属结构密集，干扰极强。他脱下外套裹住仪器，只留一道缝隙，贴着墙壁缓缓扫描。

    屏幕上逐渐显现出建筑结构图——一条通道连接主控室与货舱，中间有个标注为“通风检修”的小房间。巡逻人员每隔三分钟经过一次。

    他剩余的氧气不到二十分钟。

    必须快。

    他拆下钩索枪的钢缆，当作撬棍使用。按照刚才扫描的位置，一点一点撬开通风口。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夹层中格外刺耳。

    他停下动作，等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才继续推进。

    缝隙终于够大。他钻进去，趴着向前爬行。通道狭窄，双肩不断蹭着铁皮，移动缓慢。

    下方传来对话声。

    “账本备份好了吗？”一个声音问道。

    “原件烧了，电子版已经上传。”另一个回答，“等过线就发出去。”

    “老板说了，这次不能有遗漏。”

    陈岸屏住呼吸，将声呐仪对准下方裂缝。屏幕显示空气流动，说明下面是空的。

    他凑近细看，底下是个亮着灯的小房间。一人蹲在地上焚烧纸张，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苟。

    是马明远。

    火光映出纸上几个字：“8月15日，按指令撞沉编号闽渔1983-7渔船”。

    陈岸心跳骤停。

    那是他父亲的船。

    他咬紧牙关，打开声呐仪录像功能，透过裂缝开始拍摄。马明远将整张纸投入铁桶，烧成灰烬。

    但有一角未燃尽，被风卷起，飘到了墙角。

    陈岸死死盯着那片残页，看清了上面的印章——天豪实业专用章，以及签名栏里的三个字：陈天豪。

    证据确凿。

    他迅速拍下照片，存入防水袋。手指微微发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长时间屏息所致。

    该撤离了。

    他原路返回，刚爬到通风口，声呐仪突然报警。屏幕转红，提示左舷船体出现裂缝，深度已达十二厘米，且仍在扩展。

    系统弹出警告：“高频谐波共振风险，建议立即撤离。”

    这并非普通货船。拼接处使用劣质材料，长期高速航行导致金属疲劳，一旦遭遇风浪，整船可能断裂。

    这艘船撑不了多久。

    他想起周大海还在外接应。两人早有约定——若取得证据，便发送短脉冲信号。

    他取出声呐仪，按下紧急广播键。三声短震，代表“目标确认，准备拦截”。

    做完这一切，他正准备跳海。

    可刚掀开盖子，便听见外面传来密集脚步声。

    巡逻队发现了异常。

    他迅速缩回深处，藏进黑暗角落。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氧气越来越少。肺部开始发紧，太阳穴突突直跳。

    五分钟后，远处传来巨响。

    整艘船猛然一震。

    有人惊呼：“撞上了！是条渔船！”

    陈岸立刻明白——周大海动手了。

    他小心探头观察，只见走私船左侧货舱凹陷一块，数箱货物翻落海中。一些木箱浮在水面，上面印着红字：“天豪实业·特供出口”。

    是香烟。

    他迅速拍照，存入防水袋。

    混乱中无人留意检修口。他推开盖子，纵身跃入海中。

    海水冰冷，瞬间包裹全身。他深吸一口气，迅速下潜。声呐仪指引安全路线，避开螺旋桨区域。

    游出一段后，他浮上水面换气。

    远处，周大海的渔船来回闪烁灯光，似在挑衅。走私船上的人忙着检查损伤，无暇追击。

    他打开胸前的防水袋，逐一检查内容：烧焦的账本残页、录像截图、香烟箱照片，还有那支M.Y.的笔。

    全部完好。

    他抬头望向夜空。云层厚重，月光忽明忽暗。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刺痛。

    他划水朝周大海的方向靠近。

    还未抵达，橡皮艇已疾驰而来。周大海伸手将他拉上船。

    “你总算出来了！”他大声喊道，“我在上面急死了！”

    “拿到了。”陈岸喘着气，递出防水袋。

    周大海打开查看，脸色骤变：“这是...军工记录？还有账本？你们老陈家的事，真跟他们有关？”

    陈岸点头：“我爸那条船，就是他们下令撞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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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海沉默片刻，一脚踹在发动机上：“走！现在去冷库！我妹妹说马明远最近常去洪叔那儿，肯定有问题！”

    “不行。”陈岸摇头，“我们先送证据回去。这些东西绝不能丢。”

    “你以为我会让他们抢走？”周大海瞪眼，“我带了备用艇，藏在礁石后面。你把东西交给信得过的人，咱们分头行动。”

    陈岸略一思索，拆开防水袋，将最关键的部分单独封装：“账本残页和照片我带走，其余你处理。记住，必须亲手交给陈小满，不能给任何人。”

    “行。”周大海接过物品，“那你呢？”

    “我去盯马明远。”陈岸望着远处的船影，“他既然在这，就不会轻易离船。我要看他下一步去哪。”

    周大海笑了：“你还真是不怕死。”

    “不是不怕。”陈岸抹了把脸，“是忍不了。”

    橡皮艇调头驶向岸边。风势渐强，浪花拍打船身，溅起层层白沫。

    接近浅滩时，陈岸示意停下。

    “你先走。”他说，“我再回去一趟。”

    “啥？”周大海愣住，“你还去？”

    “通风口我没关好。”陈岸平静道，“万一被发现，他们会改变计划。我得复原现场。”

    “你疯了吧！都这时候了还管这个？”

    “正因为到了关键时刻，才不能出任何差错。”陈岸脱下外套，只穿潜水服，“十分钟，我就回来。”

    话音落下，他跃入水中。

    水流比先前更急。他游至检修口附近，确认无人后悄然浮起，轻轻合上盖子，再用钢缆缠绕几圈固定。

    正欲离开，忽然瞥见海底泛着微光。

    他游近一看，是一块边缘参差的金属碎片，像是从焊缝崩裂下来的。

    他捡起塞进口袋。

    这是船体存在隐患的直接证据。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艘走私船，转身游向接应点。

    海面上，周大海的船灯依旧闪烁。

    他加快速度。

    肺部已开始酸胀，但他清楚，这一趟没有白来。

    真相，已在手中。

    他浮出水面，抓住橡皮艇边缘。

    周大海将他拉上船。

    “怎么样？”

    “都弄好了。”

    陈岸坐下，从口袋掏出那块金属碎片，摊在掌心。

    月亮恰好穿透云层，照亮碎片表面——一道清晰的裂纹，横贯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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