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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工艺溯源
    陈岸将防水袋放进背包,拉上拉链。他没有去看远处的吊机,也未理会码头传来的汽笛声。此刻不是赶时间,而是寻找证据。

    “走。”他对陈小满说。

    陈小满抱着算盘跟在后面,脚上的布鞋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声响。她没开口问话,目光却始终落在哥哥的背影上。刚才办公室里的一幕她记得清楚——张建国的脸色、那份协议的日期,还有那段被剪辑过的录音。

    他们上了周大海的三轮车。车斗里堆着渔网和半桶柴油。周大海叼着烟,发动车子时咳了一声:“去哪儿?”

    “轻工业局的老造纸厂。”陈岸答道。

    “那地方早没人了。”周大海瞥了他一眼,“档案室漏雨,纸都烂得差不多了。”

    “只要还剩一张没烂就行。”陈岸靠在车边说,“我爸用的那种纸,只有这个厂出过。”

    路上颠簸,陈小满把算盘抱得更紧了些。她忽然想起洪叔曾提过一句:八三年有家港资厂,专门生产内部文件纸,加了贝壳粉防潮,海风吹也不发霉。村里人当时只当是富人讲究,没人在意。

    到了厂区,铁门锈蚀得几乎要倒塌。陈岸一脚踢开锁链,门歪斜着倒向一侧。

    档案室在二楼。走廊地板塌陷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钢筋。屋内光线昏暗,木柜东倒西歪,有的抽屉掉在地上,散落着泛黄的纸页。

    “找1983年的生产台账。”陈岸拉开第一个柜子。

    陈小满蹲下身翻看地上的文件。“这种纸编号是CH开头,对吗?”她抬头问道。

    “对。”

    “这儿有个本子,写着‘特供组’。”

    陈岸走过去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字迹虽已模糊,但仍能辨认几行内容:

    “83年7月12日,CH-83系列试产,配方:竹浆60%,海藻纤维20%,煅烧贝壳粉20%。用途:内部机密文件专用。”

    他的手指停在“贝壳粉”三个字上。

    陈小满掏出小刀,在伪造协议边缘轻轻刮了一下,粉末落在掌心,呈灰白色,略带颗粒感。“这纸上也有。”她说,“摸起来像沙子。”

    陈岸取出协议样本,与台账记录比对。厚度、颜色、纹理,完全一致。

    “就是它。”他说。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年代鉴定模块’。”

    他微微一怔。这是第一次,奖励没有出现在海边。

    他立刻从包中取出声呐仪,拆开侧面接口,将新模块插入。屏幕亮起,出现选项:“纸质文物断代检测”。

    他将协议一角放入扫描区。

    几秒后,屏幕上显示:“纤维老化程度分析完成。样本制造年份:1983±1年。匹配概率:98.6%。”

    陈小满凑近看:“意思是这张纸不可能是现在打印出来的?”

    “没错。”陈岸收起设备,“有人用了三十年前的库存纸,伪造了一份今天的协议。”

    “谁会有这种纸?”她问。

    “当年只供应一个人。”陈岸合上台账,“陈天豪。”

    话音未落,周大海的卫星电话响了。他接起听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喂!”他冲话筒喊,“你说什么?地下密室?”

    陈岸转头望向他。

    周大海捂住话筒,低声说:“海警搜了陈天豪在城郊的别墅。一楼看着正常,地下室往下挖了三层。最底下是个车间,里面有台德国造的老式造纸机,铭牌写着1983年进口。”

    “还在运行吗?”陈岸问。

    “在!机器没拆,原料桶也都留着。”周大海眼睛亮了起来,“他们想烧设备,可消防栓的水阀被人提前关了,火没点起来。现在现场已被封锁,等技术员去取证。”

    陈岸点头。线索终于连上了。

    如果只是藏一张纸,或许还能说是巧合。但藏着整条生产线,那就不是纪念,而是为长期造假做准备。

    “马上联系县科委的技术员。”他对陈小满说,“让他准备好电子显微镜,我们送样本过去。”

    “你现在就走?”她问。

    “不。”陈岸把台账塞进防水袋,“先拍下所有记录页。这张纸是怎么做的,用了多少原料,哪个班次生产的,每一项都要留下证据。”

    陈小满打开算盘,开始逐页记录关键数据。她写得很慢,每个数字都反复核对两遍。

    周大海靠墙站着,又点了一根烟。“你们这些事我听不懂。”他说,“但我明白一点——他们怕你查,所以才急着栽赃。”

    “对。”陈岸翻到最后一页,“越着急,就越容易出错。”

    他忽然停下动作。

    台账最后夹着一张出库单,边缘发脆,像是被人随手塞进去后遗忘多年。

    上面写着:

    “CH-83-007号纸,数量七张,领用人:陈海山(渔业科),用途:年度归档。”

    陈海山。

    是他父亲的名字。

    陈岸盯着那行字,呼吸渐渐沉重。

    那天凌晨三点,父亲的船失联前,最后做的事就是归档。驾驶舱找到的日志残页上写着:“今日归档完毕,用CH纸七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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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不是随意记下的。

    是真的用了七张。

    而现在,伪造协议的人偏偏也用了这种纸,还将协议日期定在8月15日——父亲遇难的日子。

    这不是疏忽。

    是挑衅。

    陈小满看到那张单子,没有说话,默默将算盘横放在纸上,仿佛划下一道界限。

    “哥,”她轻声说,“这张纸不该在这里。”

    “它早该被销毁。”陈岸拍照存档,“按规定,当年所有CH系列的纸必须统一回收处理。能流出来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偷的,要么……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周大海吐了个烟圈:“你觉得是谁留的?”

    “不知道。”陈岸收起台账,“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不怕我们查这张纸,怕的是我们读懂纸背后的意思。”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比来时更加沉稳。

    “走,送样本去科委。”

    三人下楼时,天色渐暗。远处港口的灯光亮起,映在湿地上,宛如碎裂的玻璃。

    实验室里,技术员已经打开了电子显微镜。他戴着眼镜,袖子卷到胳膊肘,正调整焦距。

    “来了?”他抬头看向陈岸,“听说你要查纸的年份?”

    “不只是年份。”陈岸递上密封袋,“我要知道它的来历。”

    技术员接过样本,放进载物台。镜头缓缓下降,画面同步投射到墙上。

    纤维交织成网,中间隐约可见一组小字编号。

    “CH-83-007。”他念出来,“有意思,这批纸每张都有唯一编号,总共三千多张。”

    “这张是第几张?”陈岸问。

    “第七张。”技术员放大图像,“而且……你看这里,边缘有些烧灼痕迹,像是火烧过又被扑灭了。”

    陈岸心头一震。

    父亲的日志也曾被烧过。他亲手烧的,因为上面写了不该写的内容。

    如今,这张编号第七的纸,竟出现在伪造协议上。

    编号相同。

    数量相同。

    连烧过的痕迹都吻合。

    “这张纸,”他低声说,“三十年前就该消失了。”

    技术员擦了擦眼镜:“但它现在就在你手里。”

    陈岸握紧拳头。

    有人不仅留下了证据,还把它变成武器,反过来对付他。

    这不只是造假。

    是设局。

    是等着他一步步走进回忆,然后告诉他——你父亲死那天的事,我们知道。

    陈小满站在一旁,轻声问:“哥,下一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

    他将声呐仪贴在显微镜屏幕上,启动音频回溯功能。

    系统提示:“检测到微量残留振动信号,是否还原?”

    他按下确认。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七张纸用完后立即销毁……绝不能外流……”

    那是父亲的声音。

    年轻,坚定,带着一丝疲惫。

    陈岸闭上眼,片刻后睁开。

    他对技术员说:“帮我复印这份台账,全部。”

    “你要干什么?”周大海问。

    “让他们知道。”陈岸将原件装进箱子,“有些东西,烧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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