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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潮间带的枪与贝壳
    风还未停,海面上漂浮着烧焦的木头和铁皮碎片。

    陈岸趴在礁石上喘息,手里紧紧攥着防水袋。里面装着声呐仪,还有那张从爆炸船上抢来的合同。他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海水正缓缓退去。

    “小满。”他喊了一声。

    陈小满坐在高处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怀里抱着只剩半边的算盘。她应了声,顺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甩,“我在弄珠子,有颗卡住了。”

    周大海蹲在一旁,肩膀渗着血,却没顾得上处理。刚才那场爆炸差点要了命,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证据。

    “别碰那颗珠子。”陈岸走过去说,“等会再弄。”

    他转头看向海边。退潮后露出大片泥地,散落着残骸——有些是船体碎片,有些是从箱子里漏出的杂物。他知道,马明远那艘船运的根本不是鱼,也不是冻肉,而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去那边看看。”他指向东北角的礁石区,“你们守好设备。”

    周大海点头:“我跟你去。小满留下。”

    陈小满没说话,伸手探进衣服口袋,掏出几颗还能用的算盘珠,一颗颗摆在石头上晾干。

    两人踩进泥滩,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海水混着腐烂海草的气息,脚下湿滑难行。陈岸走得缓慢,目光始终盯着地面。他知道,这种时候急不得,线索只能一点一点找。

    快到礁石区时,他看见一个铁盒半埋在泥里,盖子已经扭曲变形。他弯腰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烧焦的纸,字迹模糊不清,但纸张的手感却很熟悉。

    “这跟赵有德那封遗书用的是同一种纸。”他说。

    周大海瞥了一眼:“他们是用一样的纸造假?”

    “不只是假遗书。”陈岸把盒子放进防水袋,“还有别的。”

    他继续前行,在一块大石头后发现了一截断裂的锚链。再往里,地上插着一根弯曲的金属杆,像是渔枪的零件。

    他停下脚步。

    小时候父亲修渔枪,总会在子弹上刻字,那是他们家的习惯,为防别人乱动。他蹲下身,用手扒开泥沙。

    一枚弹壳卡在石缝中,尾部朝外。

    他用力抠出来,擦去污泥,看清侧面一行小字:陈氏1983。

    手指微微一顿。

    那是父亲名字的缩写,加上年份。这一年,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出海的时间。

    他没说话,将弹壳紧紧攥在掌心,有点疼。

    “你认识这个?”周大海问。

    陈岸点头:“我爸留下的。”

    周大海没再追问。

    两人折返高地。陈小满仍坐在原地,摆弄那颗卡住的珠子。

    “帮我敲一下。”她说。

    陈岸接过算盘,轻轻一震,珠子纹丝不动。他又加了些力道,再试一次。咔的一声,珠子裂开一道细缝。

    他用指甲小心剥开外壳。

    里面裹着一团银白色的小东西,像卷微型胶片。

    “这是什么?”周大海凑近看。

    “不像珍珠。”陈岸捏在指尖,“太规整了。”

    “会不会是用来藏东西的?”陈小满问。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洪叔拄着竹竿走来,手里拎着布包。

    “你们胆子真不小。”他在一旁坐下喘气,“台风刚过就敢跑这儿来找东西。”

    “找到了。”陈岸把胶卷递过去,“您看看。”

    洪叔取出放大镜,借着阳光仔细查看片刻,脸色骤变。

    “三十年前的事……”他低声说,“这是第一批走私账目。那时候没人存电子档,只有极少数人用微缩底片藏证据。”

    “谁干的?”周大海问。

    洪叔摇头:“知道这事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闭嘴。”

    陈岸收回胶卷,放进防水袋最里层。他知道,这东西绝不能丢。

    四人准备离开,忽然身后传来动静。

    钱万三从一块礁石后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算盘。

    但那个算盘不一样——框更厚,珠轴粗壮,边角磨得发亮。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他冷笑,“把胶卷交出来,我不动手。”

    陈岸没动。

    周大海直接抄起鱼叉,挡在前面。

    “你还想打?”钱万三举起算盘砸向陈岸脑袋。

    陈岸侧身闪避,算盘擦耳而过,重重砸在石头上,发出闷响。

    周大海立刻出手,一叉挑中算盘边缘,将其甩飞出去。

    算盘落地翻滚,中间“啪”地弹出一把短刀,直直插入泥中。

    “这是凶器。”陈岸捡起算盘看了看,“不是用来算账的。”

    钱万三脸色铁青,转身便逃,很快消失在嶙峋礁石之间。

    “他不会再正面来了。”周大海望着那方向,“下次会在暗处动手。”

    陈岸扔开算盘,检查声呐仪。设备一直在运行,刚刚录下一段数据。

    屏幕上出现一条新信号:有规律的低频震动,来自海底深处。

    “这频率不对。”他说。

    洪叔走近:“像什么?”

    “像马明远公文包里的那种装置。”陈岸想起验尸所那一夜,“纸上带盐,信号也有波纹。”

    “海底有东西在发信号?”陈小满问。

    “电缆。”陈岸说,“废弃的那种。”

    “哪来的电缆?”洪叔皱眉。

    “八十年代铺过一条通讯线,后来断了,没人修。”周大海说,“就在外海沟那边。”

    陈岸盯着屏幕,震动信号持续未断。

    “它在传数据。”他说,“有人在用。”

    四人坐在背风的岩洞里。洪叔用铜钥匙压住胶卷防潮,陈小满抱着破算盘,手指摩挲着剩下的珠子。

    周大海靠墙坐着,肩上的伤仍在渗血,但他没管。

    陈岸握着那枚弹壳,反复看着上面的字。

    父亲没有死于海上。他是被留下来当替罪羊的。

    就像赵有德一样。

    也像如今所有人想让他变成的那样。

    “我们得查这条电缆。”他说。

    “怎么查?”周大海问。

    “潜水。”陈岸说,“找到源头。”

    “那你先换衣服。”洪叔指着他湿透的裤子,“你现在下去,五分钟就得抽筋。”

    陈岸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又湿又脏。

    “小满,回去拿套干净衣服。”他说。

    “你不一起去?”

    “我守设备。”陈岸拍拍防水袋,“这些不能丢。”

    陈小满起身,踩着礁石往岸边走去,影子被拉得很长。

    洪叔回收站拿药,顺便查看冷库有没有监控备份。

    周大海站起来:“我陪你走一段。”

    岩洞里只剩陈岸一人。

    他打开声呐仪,震动信号仍在。

    突然,仪器响了两声。

    系统提示:“今日签到成功,获得耐压潜水手套。”

    他看了眼界面,没说话,将新手套记入清单。

    这东西迟早会派上用场。

    他收好设备,站起身活动肩膀。左边肋骨有些疼,可能是跳海时撞到了。

    外面天色渐亮,潮水退得更远。

    滩涂上暴露出更多残骸。

    他回到刚才捡到弹壳的地方,又仔细搜寻了一遍。

    在石头底部的缝隙里,摸到一个小铁盒。

    打开一看,是半张烧焦的照片。

    画面模糊,只能辨认出几个人站在码头边。其中一个背影穿着旧式渔工服。

    袖口上,绣着一个“陈”字。

    他将照片放进防水袋,转身走向高地处。

    风吹着,带着咸腥味。

    他走到岩洞前,停下。

    声呐仪放在石头上,屏幕显示震动频率加快了。

    他拿起设备,贴到耳边。

    震动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某种密码。

    他按下录音键,声音被完整录下。

    下一秒,屏幕突然黑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