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儿子陈军打来的，语气轻快。

    他说探亲假批下来了，下个月，也就是十二月，能在家待足一个月。

    今年他已是大四学员，明年夏天就要毕业。

    只是他们这批学员情况特殊，上头对毕业后的安排还没最终定论：

    是留在原校继续训练，还是分去各个军区，目前都还在讨论中。

    也正因如此，考虑到毕业后不论分配到哪，第一年按规定都不能休假，学校才鼓励大四学员趁这一年把探亲假用完，算是“过期不补”。

    陈真海和王云在桂省安了家，过年团聚也方便。

    陈军就没去和那些家远的战友争抢春节名额，主动选了十二月回来。

    挂上电话，王云的眼睛还带着笑意，扭头对还在发愣的陈真海拍了一下。

    “发什么呆啊，咱儿子下个月回来，回去后，得把小军的房间收拾一下。”

    “十二月？那不就是下个月？能待多久？”

    “你这耳朵干啥吃的？刚才儿子打电话时你没听吗？”

    王云白了丈夫一眼，起身又风风火火地出了房间，重新到隔壁房间住着的女儿这，敲了敲门。

    陈姗姗开门时，也刚撂下电话。

    王云进来后就把小军休假回来的事情说了。

    “妈，这还真是巧了，黄河也是下个月休假回来。”

    王云脸上的笑意还没收住，听到女儿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黄河也回来？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刚黄河在电话里说，他们单位今年休假的安排提前了，正好也是十二月。”

    母女俩又聊一会儿，王云才回房间休息。

    ***

    徐然跟着王云她们一起回了临城。

    这次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她心里始终记挂着两个店。

    年关越近，店里就越忙，虽说有店员照看，但终究得自己坐镇才踏实。

    表姐陈姗姗待她没得说，吃住游玩都安排得周到。

    这份情谊她记在心里，但也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住。

    表姐已经对她很好了，玩也玩够了，不能一直白吃白住的。

    况且，京城虽好，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看什么都新鲜，可待久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她一个外乡人，难免感到有些格格不入的疏离。

    还是临城好。

    城市规模不算大，但街坊邻里熟络，走在路上都能碰上打招呼的。

    人也踏实。

    陈姗姗送走家人，回到装修已经有了大概雏形的别墅。

    重新跟设计师沟通了一下进度，京市12天就基本接近零下了，那时候装修就不太合适。

    她虽然不着急住，但是这个装修进度确实是太慢了些。

    必须加快下速度，她也没要求装修多么豪华，主要是自住，主打的是简约温馨。

    沟通过后，后面的进度果然快了很多。

    硬装堪堪在11月底完成。

    找家政过来开荒后，陈姗姗去家居城买了沙发、床等这些家具，也依次搬进来。

    房间的甲醛不只是装修材料的事情，床垫里面的胶和窗帘反而是甲醛的重灾区。

    即便是再昂贵的床垫，还是会有。

    对甲醛能做的只有多通风。

    在回临城前，陈姗姗留了一把钥匙在物业，让物业在下雨天，帮着关窗等。

    随后开车重新来了国贸城，给陈军和李黄河、娜娜还有小七等人买些礼物。

    从商场买东西回来，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车龙，无奈地叹了口气。

    京市的发展日新月异，但这堵车也真是成了家常便饭。

    她点开车载导航，软件贴心提示了一条替代路线，只是需要绕点路。

    “绕就绕吧，”

    她心想，“总比困在这里强。”

    毕竟明天就要回临城了，今天必须把车停回别墅的车库才行。

    然而，随着车子按照导航的指引一路开下去，陈姗姗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高楼大厦从窗外掠过，接着是低矮的厂房，后来连成片的灯火都稀疏起来。

    这路似乎越走越偏，周围的景色也变得荒凉，她心里嘀咕：

    “这怕不是都快出五环了吧？”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借着车灯，她隐约看到路旁一些规整的矮碑和松柏的轮廓，心里猛地一沉。

    这地方，怎么看着像是……

    墓地？！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人，这导航是不是故障了？”

    陈姗姗懊恼地拍了下车载导航屏。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

    远远望见前方似乎有微弱的光亮，像是门房或者偶尔路过的车灯。

    她决定开过去看看，无论如何，得找人问清楚路。

    对她这个不太记路的人来说，独自在陌生又偏僻的地方，确实有点心慌。

    但事已至此，只能冷静应对。

    就在她离那处光亮越来越近时，一个人影倒在她车前。

    吓得她一个急刹车，停下车。

    稳稳心神，借着车灯，她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似乎还在动。

    陈姗姗扫了扫周边，实在是没胆子下车。

    先不说这周围是墓地，也别说唯物主义，她都能重生了，这世上就不能有鬼怪了？

    为今之计，还是拿出手机---找警察叔叔。

    谁知，她还没从副驾驶的包里掏出手机，车前的那“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趴在她车头上。

    吓得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车前灯的光柱里，那个“人影”确实在动，而且正用一种极不自然的、扭曲的姿势，挣扎着想爬起来。

    它（或者说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抽气声，模糊地传进车厢：

    “救……命……救护……车……”

    这荒郊野岭、墓地旁边，突然冒出个倒地求救的“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她死死攥着方向盘，指甲掐进掌心，剧烈的心理斗争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下车？

    万一是个陷阱，或者……根本不是人呢？

    直接倒车离开？

    万一那真是个需要帮助的活人，自己岂不是见死不救？

    就在她浑身僵硬，冷汗浸湿后背时，车头前那个身影似乎用尽了最后力气。

    猛地抬起头，整张脸贴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啊！”

    陈姗姗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