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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碎影藏锋·断契遗痕
    山风卷着松针扫过苏绾发梢时,她掌心那片铜镜碎片的刺痛突然烧起来。

    "昭......"她低唤的尾音被碎镜片里的画面截断。

    青石板誓约碑前,月白直裰的年轻男人正垂首刻字,刀锋划过石面的轻响仿佛穿透灵脉,撞进她耳鼓。

    他侧脸轮廓与顾昭重叠的瞬间,苏绾指尖猛地一颤,碎片在掌心压出红痕——碑上"第九继承者"几个字已近收尾,最后一笔是"继'断契'之道"。

    "原来你师父不是后来者......"她声音发颤,抬眼时睫毛上凝着细汗,"他是最初缔造者之一!"

    话音未落,身侧传来布料摩擦声。

    哑僧不知何时凑到近前,枯瘦的手指悬在镜片上方半寸,血玉念珠在胸前渗出暗红微光。

    老和尚盯着镜片背面,瞳孔里映着极淡的纹路,像是被岁月磨进铜胎的蛛丝:"静灵波要散了。"他突然低喝,另一只手的铜铃轻摇,铃舌撞出的清响里,镜片背面的铭文"嗡"地亮起来。

    苏绾凑近,看见那些细若蚊足的刻痕正泛着幽蓝,拼成一行古老文字:"若第九觉醒,则断契重启;若断契重启,则誓约重订。"

    "这不是封印......"哑僧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是预言。"

    洞外突然传来灵控派弟子的暴喝,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他们到底砸了苏家三代的霁红釉瓶。

    苏绾指尖蜷起,沉水香混着血锈味窜进鼻腔。

    她正要抬步,余光瞥见顾昭倚在残墙边,眉心紧蹙,右手按在腰间银匣上。

    那是师父留下的拓印玉匣,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震颤。

    "他在感应镜片的记忆波动。"哑僧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铜铃在掌心转了半圈,"你师父的灵识,可能藏在这碎片里。"

    苏绾立刻收住脚步。

    顾昭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额角渗着薄汗,像是被什么力量拽进了记忆漩涡。

    她见过他修复古物时的专注,但此刻更沉——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进了另一段人生。

    "他......"她刚开口,顾昭突然闷哼一声。

    少年的指节抵着银匣,指背青筋凸起。

    他看见师父了。

    二十岁的师父穿着月白直裰,站在灵控派的演武场上,手中刻刀指向主座上的长老:"篡改誓约等于放凶物出笼!"人群里有人冷笑:"断契之道早该埋进土里,你不过是个守旧的疯子。"

    刀光闪过的瞬间,师父的袖扣崩裂,坠子滚到顾昭脚边——那是他从小戴在银匣上的云纹玉扣。

    "原来他是被逐出派系的......"顾昭喉结滚动,睫毛上的汗滴砸在银匣上,"原来他自我封印,是为了保全真相......"

    "顾昭?"苏绾轻声唤他。

    少年猛地睁眼,眼底的热光几乎要烧穿黑暗。

    他看向苏绾掌心的碎片,又看向哑僧手中的铜铃,最后落在活契阵泛着金光的残墙上。

    "试试把碎片嵌进去。"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活契阵能共鸣断契的灵脉。"

    苏绾没犹豫。

    她捏着镜片的手还在渗血,却精准地将碎片按进活契阵中央的凹痕。

    金纹突然如活物般窜动,从残墙爬向地面,在积灰的石头上犁出一道发亮的轨迹。

    箭头直指洞外,终点处浮现金漆小字:"天工阁"。

    "天工阁?"苏绾抬眼,"那是......"

    "传说中的第一代'活文物修复师'所居之地。"哑僧的铜铃突然发出嗡鸣,他盯着地面的光轨,脸上少见地浮起郑重,"所有断契力量的源头,都在那里。"

    顾昭蹲下身,指尖抚过地面的金光。

    他能感觉到灵脉在掌心跳动,像师父当年教他补玉时,那些即将苏醒的玉灵。

    "灵控派想抹去一切。"他起身时,脊背挺得像根青竹,"那就让我亲自去把它们一一找回来。"

    洞外的喧哗突然弱了几分。

    哑僧竖起耳朵,铜铃在掌心转了个圈:"静灵波撑不住了,他们的探灵阵应该锁定这里了。"

    "走。"苏绾将《灵契谱》往怀里一收,另一只手抓住顾昭手腕。

    她掌心的碎片还在发烫,却比不过少年手腕的温度——那热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三人刚走到洞口,山风突然卷起一阵松针。

    苏绾抬头,看见天际划过一道红光,像被谁点燃的绸带。

    那光来得极快,却在他们头顶顿了顿,仿佛在确认什么。

    "那是......"她话音未落,红光已没入云层。

    哑僧的血玉念珠突然灼得他缩手。

    他盯着念珠上冒起的轻烟,声音低得像叹息:"誓约碑......在响应。"

    顾昭望着红光消失的方向,眼底的热光更盛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银匣,那里还留着师父记忆的温度。

    "天工阁。"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山脚下,灵控派的火把已连成一条蛇,正顺着山径往上爬。

    苏绾握紧顾昭的手,哑僧摇响铜铃,三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朝着红光消失的方向,一步步走进夜色里。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端,那道红光正绕着一座荒废山谷盘旋。

    谷口的断碑上,"天工阁"三个大字虽已斑驳,却在红光里重新泛起金光,像在等待什么人,终于回家。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