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席卷H省的风波，被张勤用最强硬的方式，亲手画上了句号。
中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起。
张勤第一个交了卷。
在全考场考生羡慕的目光中，闲庭信步地走了出去。
这大半年的安生日子，让她把亏空的身子养回来不少。
脸上终于有了点肉，人也拔高了一截。
当晚，外公家摆了一大桌子菜。
庆祝她“胜利凯旋”。
“来！我们家勤勤辛苦了！多吃点肉！”
外婆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红烧肉。
饭桌上气氛正好。
张勤的爹张建军喝了口酒，脸颊通红。
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我决定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他。
“我明天就去学校辞职！”
“胡说八道什么！”林文静当场就急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好端端的铁饭碗，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疯了！”
外公的脸也沉了下来，“建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辞了职，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我没疯！”
张建军梗着脖子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我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我张建军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
“我就是不想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张建军攥紧拳头。
“我一个大男人，不能一辈子躲在自己闺女后头！让她在外面拼死拼活，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张建军转过身，背对着家人，肩膀直颤。
张勤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那个在她心中一直高大的男人，此刻弯着腰，双手撑在墙上。
“建军…”
林文静想要起身安慰丈夫，却被张建军抬手制止。
“别说了！”
他的声音嘶哑。
“我算什么？！我这个当爹的算什么？！”
张建军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他看着女儿，那双眼睛里有愧疚，有痛苦。
“现在国家都开放了，允许自己做生意了！我想去闯一闯！”张建军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就算头破血流，我也认了！”
他一步步走向张勤，在她面前蹲下身，双手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
“我得让我闺女知道，她爹不是个废物！”
张建军的眼中燃烧着火焰。
“建军说得对！”
一直闷头吃饭的大舅林文兵也把碗重重一放。“我也去辞职！”
“钢厂那破地方我早待够了，整天吵得耳朵都要聋了！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再这么混下去，一辈子都没出息！”
“建军，我跟你一起干！”
眼看两个男人都要“造反”。
家里女人们急得团团转。
张勤问道，“爸，大舅，你们想去哪儿进货？”
张建军和林文兵对视一眼。“我们……我们想去海市看看……”
“行。”张勤点点头。
从自己房间里拿出那个装着奖牌和支票的木盒子。
直接推到桌子中央。
“钱，我出。就当是我参与了。”
“这不行！”
张建军直接拒绝到:“这是你拼命读书换来的钱，我不能动！”
“什么你的我的？”张勤抬起眼，笑着说。“这个家，什么时候分过你我？”
“这钱放在我手里，就是一串数字；放在你们手里，才能变成砖，变成瓦。”
“变成我们家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只有一个要求，带我一起去海市。”
“不行！”
这一次，是张建军和林文静异口同声。
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才多大？”
“刚考完试，就该好好歇着！”
“外面多乱啊，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张勤的脸冷了下来，“你们是觉得我帮不上忙，还是觉得我会拖后腿？”
“不行！绝对不行！”林文静想都没想，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那海市是什么地方？你爸和你大舅两个大男人我都还提心吊胆的！你一个丫头片子跟着去添什么乱！”
“我不是去添乱的。”张勤分析道:“爸，大舅，你们懂怎么跟人砍价吗？知道什么货好卖，什么货是坑吗？”
“你们去了，两眼一抹黑。不被人当肥羊宰了才怪！”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张建军被闺女说得老脸一红，“我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还能让外人给骗了？”
“那可说不准。”张勤慢悠悠地夹了块肉。
“反正我不同意！”林文静生气道。“上次京市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心给吓得跳出来才甘心？”
“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
最后这顿饭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早，张建军还没起床，张勤已经坐在客厅里等着了。
“爸，起床吃饭。”
张建军从卧室出来，头发乱糟糟的。
看着女儿一早就在这里坐着就问“你昨晚没睡好？”
“睡得挺好的。”张勤指了指桌上的早饭，“妈做的小馄饨，趁热吃。”
张建军在桌边坐下，拿起勺子。
“爸，你什么时候去辞职？”
勺子在张建军手里停住，“你妈不同意，我……我再想想。”
“那大舅呢？他也要再想想？”
张建军没说话，埋头喝汤。
“你真的想去？”
“我必须去。”张勤站起身，“爸，你辞职的事，我支持。但是你要带上我。”
“为什么？”
“因为那些钱是我的。”张勤说得很直接，“我有权决定怎么花。”
张建军乐了：“你昨天不是还说都是一家人的？怎么今天又变了”
“你们不带我去，那就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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