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驾校训练场。
“离合！离合！松太快了！”
“砰——”
破旧的吉普车猛地一震，又一次憋屈地熄了火。
“李昂！”教练顶着个鸡窝头，半个身子探出车窗，脸憋得通红，“这是你今天上午熄的第八次火了！你到底是来学车的，还是来拆车的？！”
李昂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从驾驶位上爬了下来。
“教练，这车不行，它跟我八字不合。”
“我跟你八字不合！”教练气得差点从车上跳下来，“滚滚滚！下一个！”
方月月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旁边的训练道上，赵亚男开着另一辆吉普车，平稳地完成了倒车入库，动作行云流水，引来一片叫好。
“看见没！人家女同志开得都比你好！”教练指着赵亚男，痛心疾首，“你连个方向盘都摸不明白，以后怎么搞科研！”
“搞科研又不用开车。”李昂小声嘟囔。
自从周怀瑾帮忙联系了驾校，这里就成了“栋梁班”的第二战场。
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
一辆布满灰尘的伏尔加轿车，以一个极其嚣张的甩尾，停在了训练场边上。
车门推开，吴校长精神抖擞地跳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同学们！都过来！”吴校长中气十足地一招手。
正在练车的，休息的，看热闹的，二十几号人呼啦啦全围了过去。
“校长，您怎么来了？”李昂第一个凑上去。
“我怎么来了？”吴校长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在众人面前踱了两步，吊足了胃口。
“我来，是给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头文件，在所有人面前展开。
“看见没？”吴校长指着文件上的字，大声说道，“最高指示！”
“从今天起，你们的学籍，档案，全都由教育部代管！”
“京科大抢不走！科学院也拿不走！”
吴校长扫视一圈，看着这群一脸懵懂的学生，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现在，是自由身！”
“等‘龙芯二号’搞完，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跟谁搞研究，就跟谁搞！”
“京科大，北工大，科学院，航天部，国防科大……随便你们挑！”
“我靠！”李昂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文件，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真的！是真的！”
“校长万岁！”
“我们成香饽饽了？！”
“何止是香饽饽！咱们现在是国宝！”李向阳兴奋得满脸通红。
一群年轻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把吴校长围在中间，抛向了空中。
“哎哟！我的老腰！”吴校长在空中手舞足蹈。
张勤没有跟着起哄。
她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份轻飘飘的红头文件，心里却沉甸甸的。
自由。
这两个字背后，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期望。
国家把选择权交给了他们。
但同时也把一份沉重的责任，压在了他们每个人肩上。
“行了行了！快把我放下来！”吴校长被放下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这群兴奋的学生，脸上是欣慰的笑。
“都别高兴得太早。”他严肃起来，“国家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你们就得拿出天大的本事来回报！”
“别以为自己现在了不起了。你们的价值，不在于有多少人抢你们，而在于你们自己，能干出多大的事！”
“路，才刚刚开始。”
吴校长走到张勤面前，看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勤勤，压力别太大。”他放低了声音，“你爸妈的事，上面早就安排了。他们怕你这根弦，绷断了。”
张勤心里一暖。
她就说，事情不会那么巧。
就在这时，训练场入口，又开来了几辆车。
车门开处，苏院士和江校长黑着脸走了下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吉普车。
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航天部制服的中年人，和一个穿着军装，肩膀上扛着星的老将军。
吴校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吴承顺！”苏院士隔着老远就吼了起来，“你还有脸笑！”
江校长指着吴校长，气得说不出话。
“哟，都来了？”吴校长瞬间恢复镇定，把红头文件往怀里一揣，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去，“怎么着？文件都收到了吧？还想来抢人啊？”
“我们不是来抢人的！”苏院士走到跟前，目光越过吴校长，看向那群学生。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同学们！我代表京科大，正式邀请大家！毕业后，来我们学校任教！”
他大手一挥，开始画饼。
“每个人，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安家费，一人五百！”
“哇——”李昂他们的眼睛都直了。
“我们科学院，提供全国最好的实验条件！”航天部的中年人不甘示弱，也凑了上来，“经费不设上限！项目你们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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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卫星上？”
“来我们国防科大！”那位老将军声音洪亮，直接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包分配！”
“包对象！”
“包你们光宗耀耀祖！”
“……”
训练场，彻底变成了人才招聘市场。
几个大佬围着这群学生，唾沫横飞，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
驾校的几个教练，已经吓得躲到了车后面，探出脑袋，看着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阵仗。
“来我们这儿，食堂顿顿有肉！”
“我们给你们每个人配一个专属的图书管理员！”
“我们军区的文工团，全是漂亮姑娘！”
李昂听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拉着李向阳，小声嘀咕：“要不……咱们去那个包对象的？”
“闭嘴！”赵亚男在后面狠狠踩了他一脚。
张勤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一个头两个大。
她忽然觉得，搞科研，都没有跟这帮老头子打交道累。
她转身，默默地走向了旁边那辆熄火的吉普车。
她坐上驾驶位。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嗡——”
发动机发出一声咆哮，成功启动。
嘈杂的争吵声，瞬间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辆突然复活的吉普车上。
吴校长、苏院士、江校长……所有大佬都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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