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周怀瑾开口，甚至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李霄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

    酒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钉在周怀瑾脸上。

    “老同学。”

    李霄一字一顿。

    “我讨厌你。”

    张勤脑子空了一下。

    周怀瑾脸上的笑意没了，他没说话，安静地看着李霄。

    “从初中开始。”李霄看着他，“你永远是人群的中心，老师的宠儿，女生的焦点。你就是光。”

    “而我，”他扯了下嘴角，“是独来独往的影子。”

    “我们是硬币的两面，从不重合。”

    酒廊的音乐还在响，此刻却很吵。

    张勤感觉周怀瑾握着她的手，紧了一分。

    “但现在，”李霄话锋一转，那双眼睛重新聚焦，“我希望你，能和我，好好配合。”

    他身体微微前倾。

    “从现在起，张勤的安全，由我和徐明接手，隔绝一切潜在威胁。”

    “你和李智，去开你们的会，谈你们的判。”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

    视线终于落回张勤身上。

    “你们，站在光里。”

    “我，站在你身后。”

    光与影。

    这三个字，撞进张勤的脑子。

    她看着李霄。

    这个男人，把自己放在了最危险、最黑暗的位置。

    “抱歉，老同学。”

    周怀瑾终于开口，语气温和而坚定。

    “感情，有排他性。”

    “这件事，我不能让步。”

    他把两人交握的手抬起一点，这是最直接的宣告。

    “但是，”他迎上李霄的视线，“公事上，没问题。你保护她，我求之不得。”

    周怀瑾的坦荡，让李霄眼里的尖锐少了些。

    两个男人，为了同一个人，同一件事，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张勤吸了口气，从这要命的气氛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抬起头，先看李霄。

    “李霄哥。”

    她叫他。

    “你的专业，我信。”

    “我没见过比你更强的人。”

    这不是恭维，是事实。

    李霄的身体僵了一下。

    “所以，”张勤端起那杯半凉的牛奶，喝了一口，然后看向两个男人，“我的后背，交给你。”

    李霄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死死盯着张勤，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最后，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李霄起身，再没看任何人，转身走了。

    ————————

    第二天，清晨。

    启航科技的办公楼。

    车门打开，张勤一身白衬衫牛仔裤下来，汪淑英和徐明跟在身后。

    电梯直达12楼。

    “叮。”

    电梯门一开，就是奔跑的人群。

    走廊里全是咆哮声和脚步声。

    “狗屁的流程！他们就是明抢！是倾销！”

    “完了……全完了……”

    张勤脚步没停，直接走向挂着“核心研发部”牌子的那扇门。

    她推门进去。

    烟味、咖啡味和机器的焦糊味混在一起，呛人。

    办公室灯火通明，窗帘却拉得死死的。

    几十个工程师钉在椅子上，眼睛血红地盯着屏幕，键盘声敲得又急又密。

    杨教授站在一块巨大的白板前，头发乱成一团，正指着一个公式，和几个年轻人激烈地争吵。

    “不行！功耗还是降不下来！”

    “那就改底层！从汇编开始给我一行行地抠！”

    齐越坐在办公室最里面，死死盯着三台电脑。

    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抬，抓起一个空咖啡杯就朝门口砸了过来。

    “滚！别来烦我！”

    杯子在张勤脚边碎开。

    他抬起头，准备继续骂。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他整个人，定住了。

    “张……张顾问？”

    他嗓子哑得厉害。

    办公室里，所有的争吵和键盘声，瞬间没了。

    几十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杨教授手里的记号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张勤走了进来。

    她平静地扫了一眼这间战壕似的办公室，最后，视线落在齐越身上。

    “我来了。”

    齐越“噌”地站起来，几步冲到她面前，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张勤拍了拍他的肩膀。

    “情况，我听说了。”

    她走到齐越的位置上，扫了眼屏幕上那些骂他们是“山寨”、“骗子”的报道。

    “现在，最麻烦的是技术？”

    齐越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

    他摇头，声音嘶哑：“不是。技术上，我们不怕他们，我们的功耗、通话质量都比他们强。”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屏幕。

    “是这个。”

    “是舆论。”

    他眼眶发红。

    “他们想让我们……死在所有人的唾沫里。”

    张勤没说话，她伸出手，拿过齐越桌上的键盘。

    “媒体发布会，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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