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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四棱星
    圣伊格尔历941年,9月20日黄昏。

    库玛米站在月夜峡谷的高处,俯瞰着正在修建的护民官之墙。

    工人们如蚁群般忙碌,砖石一块块垒起,城墙的轮廓已初具规模。

    太阳低垂在地平线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让喀麻人来防喀麻人。”

    库玛米轻声自言自语,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他的鳞甲不再是喀麻那种普通铁矿熔成的鳞片,再用兽筋拼接而成的甲胄。

    而是更类似圣伊格尔的工艺,冲压一体成型的轻甲。

    他抬手抚过腰间的弯刀,那是他唯一保留的喀麻物品。

    他擦拭着胸口的四剑指挥官盾徽,自从从莫德雷德手中接过月夜的指挥权。

    库玛米不久之后就收到了从繁星镇送过来的全新盾徽。

    而他时不时会想起第一次被莫德雷德打败的情况,也会想起在繁星镇,饮下血酒。

    从那时开始,库玛米就改变了。

    这种改变,正如他自己的身份一样。

    曾经的喀麻游骑兵头马,如今是月夜的守护者,莫德雷德的左膀右臂。

    ………

    ……

    …

    自从九月,护民官之墙开始修建,阿里夫大大小小的骚扰了那座墙无数次。

    但问题是他的战法完全被贾马设计坑害过的游骑兵头马看破。

    再加上阿里夫想为自己的埃米尔朋友报仇,报仇心切,他将麾下的马穆鲁克当成廉价的耗材。

    马穆鲁克奴隶群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月夜,想要将莫德雷德那掐着他们脖子的护民官之墙给扼杀在摇篮里。

    那些可怜的奴隶全部变成了库玛米手下的亡魂。

    最开始喀麻人称呼库玛米为可耻的叛徒,喀麻戏称库玛米是莫德雷德家徽上的四颗星星之一,是莫德雷德家族的狗。

    库玛米将战场直接定在了草原之上,甚至没有借助未完工的护民官之墙。

    完全以一个精湛的草原游骑兵的战法,将来犯之敌的头颅割下,就这样丢在草原上,任由风将其灵魂吹灭。

    一次又一次,整个九月。

    在护民官之墙不远处的草原上,喀麻人的血染红了牧草。

    埃米尔的马穆鲁克是种财富,但现在阿里夫快要破产了。

    ………

    ……

    …

    阿里夫率领着麾下最优秀的游骑兵,此刻他和二十名精锐游骑兵正牵着骏马,检查着身上的装备。

    距离那座正在建设中的墙壁仅有两里之遥。

    阿里夫摸了摸胸前的伤疤——那是与里克老爷子交战留下的纪念。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毒:

    “一个喀麻人,背叛自己的血脉,为圣伊格尔卖命...”

    阿里夫想到了自己两个惨死的埃米尔朋友,理智又一次被他那血性压过。

    既然马穆鲁克挥霍的差不多了,那就上硬菜!

    “我最精锐的猎手们,我们只需要完成一个简单的任务!”

    “趁夜袭击工地,杀死那个叛徒库玛米。”

    身后身经百战的游骑兵只是默默地检查自己的角弓和箭囊。

    身为游骑兵,他们的优势在于速度和机动性。二十名游骑兵,应该足以完成这个暗杀任务。

    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就是现在,出发!”

    阿里夫低声命令。

    二十名游骑兵无声地翻身上马,像一阵影子般融入夜色。

    ………

    ……

    …

    月夜的黑夜降临得格外迅速。

    当最后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消失,整个草原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覆盖。

    白日里热闹的工地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的火把在墙基处摇曳。

    二十名喀麻游骑兵如同夜色中的鬼魅,骏马的蹄子被特制的草料包裹,以减轻踏地的声响。

    他们在阿里夫的带领下缓缓前进,打算从护民官之墙尚未完工的北侧缺口潜入。

    “记住目标——库玛米,那个叛徒。”

    阿里夫低声提醒:

    “他每晚都会在城墙工地巡视,最后回到北面的指挥营帐。”

    这条线索是阿里夫用将近五十多条马穆鲁克的性命换来的。

    一开始损失了十余条性命之时,阿里夫只是隐约注意到了黄昏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四棱叛星”都急急忙忙的在护民官之墙周围巡逻。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阿里夫多次在黄昏将马穆鲁克的性命挥洒在这片草原上。

    如今的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个消息了。

    “叛徒必须死!”

    游骑兵们默默点头。他们都清楚这次行动的关键。

    速战速决,一击必杀。

    当距离营地仅剩约五百步时,阿里夫做了个手势,整支队伍立刻分散开来,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这是喀麻游骑兵惯用的战术,确保目标无法逃脱。

    ………

    ……

    …

    就在这时,队伍右翼传来一声极轻的声,接着是闷哼声和坠马的声响。

    阿里夫猛地回头,只见最右侧的游骑兵已从马背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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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又利落,显得血腥又暴力,强而有力的弩箭直接贯穿了他的眼睛,将他的头颅击碎。

    又有一条鲜血染红了草地。

    “风在上!让我整死那个走狗!”

    阿里夫低吼一声,本能地拉弓搭箭。

    但就在他刚做出反应的刹那,左侧又是一声轻响,又一名游骑兵无声地栽倒。

    此人姿态更加凄惨,一根箭从他的左胸灌入,直接刺穿两肺,这人只能趴在上狰狞的喘气。

    痛苦了许久才死去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敌人在哪里。

    “畜生东西!放开阵型,大家散开,不要做活靶子!”

    游骑兵们立刻四散奔逃,但箭矢像是能穿透黑暗一般,精准地找到目标。

    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又有三名游骑兵被射落马下。

    阿里夫心中一片冰凉。他熟悉这种战术。

    这是喀麻游骑兵的伏击战法,却被用来对付他们自己!

    突然,阿里夫倒吸一口凉气,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条花费了五十条性命的线索,库玛米的习惯为什么不是人家故意露给看他的习惯?!

    他拼命勒马转向,朝来时的方向逃去,同时大喊:

    “撤!”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削掉了一缕胡须。

    阿里夫冷汗直流,他知道射手有能力取他性命,却故意放了他一马。

    黑夜中,残存的游骑兵们溃不成军。

    箭矢继续收割着生命,但总有几个人被有意放过。

    当阿里夫带着仅存的五名手下逃出射程时,他回头望去,只见黑暗中,十余匹无主的战马在草原上游荡,而尸体则被草原吞没。

    “那不是埋伏”

    死里逃生的游骑兵喘息着说:

    “那是猎场。他们把我们当猎物宰杀。”

    阿里夫的脸色铁青。

    他们才是猎手,我们怎么会变成猎物?

    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没看清敌人的影子。

    ………

    ……

    …

    “把他们的头颅割下来,”

    库玛米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用长矛插在北缺口两侧。让每个想来的人都看清楚,这里不再是他们的游猎场。”

    次日清晨,库玛米站在护民官之墙的北缺口,望着不远处草原上的奇景。

    十五具喀麻游骑兵头颅被一字摆开,血腥淋淋的直接威吓着敌人。

    在他身后,是他的游骑兵小队,这些曾经跟随他的喀麻战士,如今已换上了繁星的铠甲。

    库玛米转身走向工地,身后的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正在修建的护民官之墙上。

    如果必须用鲜血筑墙,那就让它是敌人的血。

    ………

    ……

    …

    库玛米学不了莫德雷德,他没有这种超然的天赋,更不像莫德雷德对人心有精准的把控。

    莫德雷德那一眼就可以看出人的能力,库玛米觉得任何人都学不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库玛米,没有莫德雷德的那种魅力。

    如果是莫德雷德亲临,就不需要用这种血腥野蛮的手段警敌人了。

    库玛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自己的埃米尔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天才就是天才。

    凡人如果能这么容易接近天才,那天才岂会如此惊艳?

    他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库玛米深知草原强者为尊,要让草原恐惧。

    那么就必须要让草原人知道库玛米很强。

    而在草原,一个人的强大与他夺走了多少条生命直接挂钩。

    如果需要血腥才能替莫德雷德完成任务。

    库玛米不介意自己手上沾染鲜血。

    一周后,草原上的传言开始流传:

    叛徒库玛米已不再是人类,而是莫德雷德召唤的恶魔,用喀麻人的灵魂喂养那座诅咒之墙。

    ………

    ……

    …

    四棱叛星,莫德雷德的恶魔,灵魂收割者。

    库玛米并不在意这些称呼。

    实际上,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有些享受。

    “库玛米大人。”

    一个年轻的游骑兵向他报告:

    “北边又发现一支喀麻的侦察队,十五人左右,距离城墙约五里。”

    库玛米点点头,没有立即回答。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即将落山。

    “夜猎时间到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谈论晚餐,

    “通知弓手们准备。我要活口,至少三个。”

    “我很好奇护民官之墙修的快一些,还是他们头颅桩子插的快一些。”

    正是因为这些血腥的头颅,库玛米之名才会蔓延到吉库巴的方方面面。

    那些称号如今在草原上流传,每一个都伴随着恐惧的低语。

    年轻游骑兵迅速离开,库玛米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

    在那里,他有一份特殊的名单需要更新。

    阿里夫的名字被红线划去,但并非因为他已经死去,而是因为他不再是首要目标。

    库玛米已经决定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埃米尔多活一段时间,好让他回去传播更多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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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新名字那些在喀麻草原吉库巴部上拥有影响力的游骑兵头马和部落长老。

    每杀死一个,就会让更多的喀麻人明白入侵月夜的代价。

    ………

    ……

    ……

    库玛米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今天的夜猎计划。

    那个阿里夫完全不将自己手下的士兵当做性命,基本上每过几天就会有一波又一波的游骑兵或者马穆鲁克来冲击月夜。

    将多余的人杀死,割去头颅之后,库玛米的游骑兵迅速冲出将三名幸存者捆绑起来。

    库玛米走到一名年长的喀麻人面前,那人虽然肩膀中箭,但眼神依然倔强。

    “你是哪个部的?”

    库玛米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

    “吉库巴,当然,你是个吉库巴人。我想我这个问题都多余。”

    自言自语的库玛米点点头,仿佛只是确认了什么事实。

    他从腰间抽出那把曾经属于喀麻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记住我的话,传给草原上每一个想要越过这道墙的人。”

    库玛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里不再是喀麻的领土。这是月夜,这是繁星的土地。越过那道墙的人,只会成为墙下的尸体。”

    他转向其他两名俘虏:

    “你们会活着回去,把今晚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告诉他们,库玛米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整个星夜领的意志,你甚至可以把我的名字理解为一种符号。”

    “即使符号将与血腥挂钩。”

    然后,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干净利落地挥刀,将那人的脖子的骨头砍断,只剩下一层皮与肉连接头颅与躯干。

    随后一脚重重的踏在那人的肩膀上,抓住那人的头,硬生生的将那颗头扯了下来。痛苦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再将已经被吓得落荒而逃的两个幸存的俘虏赶了回去。

    所有人都称库玛米为恶魔,甚至跟随库玛米身边的几位新兵也被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

    只有跟随库玛米最久的几个亲兵才留意到一个事实,被库玛米杀死的是年龄最大的游骑兵。

    像那般年纪的游骑兵,已经在战场上有了死的觉悟。

    而被赶走的那两位游骑兵还正年轻,显然是被阿里夫强行征召进来补员的。

    ………

    ……

    …

    当库玛米带着队伍和两名吓破了胆的新兵返回月夜镇时,已是深夜。

    他们将血腥战利品交给守卫,让守卫明天早上把这些头颅拿去修筑那骇人的桩子。

    然后解散回营。

    库玛米没有立即休息,而是登上城墙,独自站在寒风中。从这里,他可以看到整个月夜镇。

    尽管是夜晚,但镇上仍有几处亮着灯光。

    铁匠铺在赶制武器,医馆里有伤员需要照料。

    月夜是要塞,但是在月夜之后不远,那便是繁星。

    在那里有农夫在耕田,有人在面包店里磨麦子,酒馆里经常有酒客在那里吹牛。

    这就是他保护的东西。

    不完全为了莫德雷德的命令。库玛米内心中有一小部分是为了这些灯光,这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月夜镇是被莫德雷德赋予他的责任,而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这个责任。

    “库玛米大人”

    一个新兵走到他身后,声音有些犹豫

    “居民中有些人听说了您今晚的行动。”

    月夜将被打造成要塞,原本不应该有普通市民。

    但修建护民官之墙需要人,所以在修筑完城墙之前,他们都会住在这里。

    正是因为是临时的,所以库玛米并不在意风评

    库玛米没有回头:

    “他们说什么?”

    “有人说您太残忍了。像个恶魔一样。”

    新兵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也有人说,正是因为您,他们才能安心睡觉。”

    库玛米终于转过身: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库玛米平静地回答。

    “只要他们能安全地活着。至于我是人是鬼,那又有什么关系?”

    新兵离开后,库玛米望向远方的草原。

    在那里,新的传说正在形成。

    库玛米猜测那是关于一个背叛者如何变成了恶魔,如何用喀麻人的鲜血喂养着那道墙。

    有那么一瞬间,库玛米确实感到自己在向某种黑暗的东西靠近。

    杀戮变得太容易,血腥变得太熟悉。他的心开始变得麻木,虽然在很久以前他的手不再为夺取生命而颤抖。

    也许他真的在变成恶魔。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月夜身后更遥远之处,繁星的灯火上时,那一刻的疑虑消散了。

    想到了莫德雷德托付给他的一切。

    如果意味着他必须成为恶魔。

    那么,成为恶魔又有什么不好?

    ………

    ……

    …

    “繁星四棱星”之名第一次便是出现在吉库巴部传闻当中。

    直到若干年之后,当学者费尽心思考据莫德雷德麾下的四位领军者为何要使用这个作为他们的称呼。

    提出了无数种可能性的他们,却无法查证,这个称呼最早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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