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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这火,老子不交!
    凛冽的夜风,裹挟着哑碑裂隙中喷涌而出的灼热气息,如同刀锋般刮过顾一白的脸颊。

    他仿佛一尊石像般,跪在那株青铜古树之下,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具缠绕于根系的枯骨。

    褪色的红色长袍,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而袖口处那用金线绣着的“顾”字家徽,则像一滴凝固的血,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父亲……”这两个字,如同哽在喉咙里的一块冰,让他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艰难地抬起手,从怀中掏出那把父亲遗留的旧匕首,刀身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锋利无比。

    他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指尖,殷红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将血滴向枯骨那干枯的手腕。

    一滴,两滴……鲜血顺着枯骨的纹路缓缓流淌,却并没有像滴在石头上那样滑落,而是被那干瘪的皮肤,贪婪地吸收了进去。

    就在最后一滴血消失的瞬间,整株青铜树微微震颤了一下。

    那些如同毒蛇般扭曲狰狞的枝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地缩回了三寸。

    “这是……”顾一白猛地抬起头,

    “这是‘薪火认嗣’。”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顾一白回头,看到蓝婆拄着那根蛇头杖,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你爹没告诉你?你们顾家的男人,生来就是火的囚徒。”蓝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一般。

    “火的囚徒?”顾一白喃喃自语,

    “想要唤醒那只小鸡崽,光靠蛮力是不行的。必须重燃‘凤种初契’。”蓝婆用蛇头杖指了指陶窑的方向。

    “凤种初契?”

    “仪式需要取自顾家血脉为引,凤焰为媒,再借哑碑残息点燃三日三夜。”

    顾一白闻言,沉默了。

    他知道,蓝婆所说的“凤焰”,指的就是怒哥体内的凤凰血脉。

    而要借助哑碑的残息,就必须深入这裂开的碑心。

    陶窑内,怒哥静静地躺着,原本鲜艳的羽毛,此刻却黯淡无光。

    他喙上的那块黑玉片,泛着幽幽的光芒,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葛兰守在怒哥的身旁,眉头紧锁。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怒哥的羽毛温度正在持续下降,似乎他的生命力,正在被某种力量一点点地抽离。

    “蓝婆婆,怒哥他……”葛兰担忧地看向蓝婆。

    “那块黑玉喙片,原本是镇魂器,但被吴龙掺入了‘噬忆蛊毒’,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锁魂牢笼。”蓝婆叹了口气,“要破开它,得有人闯进他的记忆深渊,找到最初的契约烙印。”

    “记忆深渊?”葛兰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她虽然拥有觉醒的火脉感知能力,但要闯入别人的记忆深渊,还是太过勉强了。

    顾一白走到怒哥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怒哥的羽毛,

    “我来。”顾一白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

    “你?”蓝婆有些惊讶地看向顾一白,“你知道闯入别人的记忆深渊有多危险吗?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其中,永远也无法醒来。”

    “我知道。”顾一白点了点头,“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怒哥就这样死去。”

    蓝婆看着顾一白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他。

    她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帮你。不过,你要记住,一旦进入怒哥的记忆深渊,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蓝婆开始布置仪式。

    她从怀中掏出九盏油灯,其中七盏是人油灯,两盏是骨髓灯。

    她将这些油灯围成一个环形,摆放在陶窑的周围。

    “这是‘九灯照魂阵’,能够稳定你的魂魄,防止你在怒哥的记忆深渊中迷失。”蓝婆解释道。

    布置好九灯照魂阵之后,蓝婆又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顾一白。

    “这是迷魂汤,喝下去之后,你的意识就会进入怒哥的记忆深渊。”

    顾一白接过瓷瓶,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意识,开始坠落,坠落……

    仿佛穿过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入了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焦土废墟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远处,一轮血红色的夕阳,悬挂在地平线上,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种不祥的颜色。

    顾一白茫然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怒哥的身影。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他循着声音走去,发现一个幼小的身影,蜷缩在一个被焚毁的鸡窝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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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只小鸡,浑身焦黑,羽毛稀疏,看起来十分可怜。

    顾一白认出了他,那是幼年时的怒哥。

    怒哥的周围,燃烧着微弱的火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顾一白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冲进火中,将怒哥抱了出来。

    “你不该死在这儿……”顾一白喃喃自语,“你是我的鸡。”

    画面一闪,周围的景象瞬间变换。

    怒哥突然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展开双翼,焚烧天空。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

    而顾一白,却跪在一个冰冷的祭坛之上,被七道粗大的铁链,牢牢地锁住了四肢。

    他的头顶,悬着一把巨大的律钉巨锤,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第七代薪火承者,可愿代族受刑?”

    顾一白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把悬在头顶的巨锤。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不接,谁来接?”

    画面再次断裂,顾一白的意识,如同被撕裂一般,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在他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片赤金色的羽毛。

    那是怒哥身上,最初的契约信物。

    与此同时,在哑碑之外的密林之中。

    罗淑英藏身于黑暗之中,用一枚刻有“地脉图”的龟甲,记录着青铜树波动频率。

    她的脸上,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没错,和卷轴记载的一致……‘顾承焰’果然把自己炼成了镇碑桩。”她低声地对着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传音者说道。

    “大蛊师说,只要再献上三名火种者,便可激活‘伪律反噬’,届时南岭火脉倒流,整个清源村都将沦为养蛊温床。”对方的声音,阴冷而沙哑,仿佛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罗淑英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龟甲,仿佛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终,她还是将龟甲收入怀中,转身离开了密林。

    她没有察觉到,在她身后的树影里,一只独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悄然地尾随着她。

    那是韩十三,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融入了黑暗之中。

    第一夜,九灯摇曳,顾一白在梦中寻得了初契信物,罗淑英的背叛初现端倪……

    陶窑之内,围成一圈的九盏油灯,火焰微微跳动着,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躺在陶窑内的怒哥,依旧静静地沉睡着,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却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第三夜,环绕陶窑的九盏油灯已是风中残烛,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突然,一股异样的气息自怒哥体内爆发,如沉睡的火山即将喷发。

    顾一白毫不犹豫,再次割破手腕,鲜血不要钱似的洒向那株青铜古树虬结的枝干。

    猩红的血沿着树身古老的纹路迅速蔓延,最终汇聚成一道玄奥繁复的符文,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咔嚓!”

    怒哥颈间的黑玉喙片,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崩裂出一道细小的裂痕。

    紧接着,一声压抑已久的嘶哑啼鸣,如同利剑般划破夜空:“……蛋你个头!”

    “轰!”

    狂暴的金焰骤然炸开,瞬间吞噬了整个陶窑。

    碎石四溅,烟尘弥漫,强烈的冲击波将葛兰等人掀翻在地。

    待烟尘散去,众人震惊地望向场中央。

    怒哥的身影,已然悬浮在半空之中,金色的火焰在他周身跳跃,宛如一尊浴火重生的神只。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而迷茫,显然还未恢复记忆。

    但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猛地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了顾一白的肩头,发出低沉的嘶吼:“护……主人。”

    就在这一瞬间,远处的山巅之上,乌云密布,雷霆翻滚,仿佛末日降临。

    与此同时,清源村祠堂之内,那幅尘封已久的《薪火囚徒录》古卷,竟无风自动,缓缓展开。

    在古卷的最后一格空白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显现,最终定格为顾一白的面容!

    “这……怎么可能?!”地师长老罗淑英望着古卷上的异象,失声惊呼。

    “看来,有些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啊……”大蛊师站在她身后,阴恻恻地说道,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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