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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我要……杀光他们!
    混乱中,赵九斤抢得一块嵌于主灯座的青铜残片,刻有古篆:“诏曰:双生归一,火始不熄。”众人趁机撤离,怒哥挥动翅膀,带领着赵九斤和抬棺人飞快地向着暗门逃去。

    葛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白婆婆。

    白婆婆坐在灯海中央,轻轻哼起一首摇篮曲,那曲调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那是所有被销籍母亲曾唱过的调子。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如同丝绸般柔软,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整座殿堂开始崩塌,天花板上的钟乳石纷纷坠落,地面裂开一道道裂痕。

    石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葛兰咬了咬牙,向前迈了一步,但她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她险些失足跌落。

    就在这时,白婆婆看向她,嘴角绽开一丝笑意:“告诉阿朵……她哥哥还记得她小时候爱哭。”

    葛兰眼睛一热,泪水滑落。

    她点点头,转身冲向暗门,追上了怒哥和赵九斤。

    他们紧随其后,远离了这片地狱般的殿堂。

    身后,殿堂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彻底崩塌,尘土飞扬,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而远方天际,紫电再闪,言诏台大门缓缓开启,门内走出一行披帛之人,手中捧着一本燃烧的巨册,封面依稀可见四个大字:真名律典。

    怒哥蜷缩在南岭忆名柱旁的火堆边,羽翼焦黑如炭,仅剩半根尾翎可怜巴巴地竖着,像根被雨打湿的呆毛。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埋进沙子里,好好睡上一觉,可屁股底下硌得慌,浑身也疼得厉害,尤其是翅膀,稍微动一下就火烧火燎的。

    葛兰小心翼翼地用浸泡了夜哭草汁的布巾,擦拭着他翅膀上被烧焦的羽毛。

    那草汁带着一丝苦涩的清凉,勉强缓解着灼痛。

    她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这只倔强的小鸡崽。

    “嘶——轻点儿,姑奶奶。” 怒哥龇牙咧嘴,小声嘟囔着,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突然,葛兰的手指停住了,她的目光凝固在怒哥的爪缝里。

    那里夹着一片皱巴巴、干枯的人皮,边缘卷曲,像是被火焰舔舐过。

    人皮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用细小的字迹写着一行字:“灯不灭,魂不出。”

    “这是什么?” 葛兰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试图抽出那片人皮,却被怒哥一把按住。

    “别碰!” 怒哥猛然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猛地啼鸣一声,尖锐的音波瞬间震碎了三丈外盛放夜哭草汁的陶碗。

    “砰”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的碎片混着草汁四处飞溅。

    更诡异的是,碗中残留的水纹,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扭曲变形,最终竟浮现出环形殿崩塌时的画面。

    熊熊燃烧的灯海,坍塌的穹顶,以及坐在灯海中央,轻轻哼唱着摇篮曲的白婆婆……

    那摇篮曲的调子,诡异地熟悉。

    柳七婆拄着盲杖,颤巍巍地赶了过来,她听着那若有若无的曲调,原本就浑浊的双眼,此刻更是失去了焦距,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那是…… ‘引魂谣’……” 柳七婆的声音嘶哑颤抖,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只有……亲娘……才能教给圣童……”

    阿朵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一双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绝望。

    她紧紧咬着嘴唇,仿佛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夜色如墨,阿朵连夜召见了西岭挑尸人赵九斤。

    赵九斤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佝偻着身子,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不停地摩挲着一块黑黝黝的骨牌。

    那骨牌上刻着几行字:“己酉冬廿三·女婴·夭”。

    “赵九斤,你到底知道多少?” 阿朵的声音很冷,像一块千年寒冰。

    赵九斤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的眼睛浑浊而黯淡,仿佛两口枯井。

    “我……每埋一个孩子,就在心里记一笔账。”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十九年,三百四十七笔。他们说……这些娃天生不能说话……可我……听见他们在棺材里哭……用梦里的声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所有空气都抽空。

    “我知道一条路……一条他们……用尸体铺出来的路。” 他缓缓地说出了一个隐秘的路径:西岭地腹,有一条“产血道”。

    “那是……以前接生稳婆……运送难产妇孺的……暗渠……后来……被改建为声渣输送管……现在……已经被废弃……只有……经由老稳婆血脉者……方可开启入口……”

    苏十三娘敲响了她那面布满裂痕的鼓,鼓声沉闷而压抑,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她以盲杖击鼓,诵出一段失传已久的咒文,那咒文古老而晦涩,仿佛来自远古的祭祀。

    随着咒文的进行,鼓面上的裂痕再度延展,如同蛛网般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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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在鼓面的中心,显现出一行新的字迹:“双声未断,一线尚连。”

    苏十三娘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真名律典》之所以燃烧……是因为……真正的名字……从未真正消失……而是……被‘倒写’进活人体内……”

    她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穿透了黑暗,落在了阿朵的身上。

    “顾昭……便是……那容器……他的……无声之口……实则是……千万亡魂的……共喉……”

    “若想破局……必须……让阿朵……与顾昭……在同一时刻……同频共振地……呼唤彼此的……真实姓名……哪怕……一人不知其名……”

    阿朵沉默了,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我要去西岭。”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行!” 顾一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行动。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半枚声核,那声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贴在他的胸口,微微发烫。

    “你去……就会触发……‘归一祭坛’的感应机制……他们……会立刻……抽干顾昭的魂……点燃……第九盏‘命灯’……”

    顾一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必须冷静,他不能让阿朵陷入险境。

    “我有……替代方案……” 他提出了一个计划:由赵九斤手持《归音志》残页潜入产血道,在沿途刻下虚假名录,制造干扰。

    葛兰则借柳七婆所授的“脐引术”,伪装成守灯人,替换白婆婆的位置,静待时机。

    “怒哥……需要养伤三日……你……是最后的……突围火种……”

    阿朵看着顾一白,她的眼神复杂而深邃。

    她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她轻轻点了点头。

    顾一白松开了阿朵的手,转身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像一张巨大的幕布,将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他隐隐感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赵九斤紧紧攥着那块刻有“己酉冬廿三·女婴·夭”的骨牌,转身走出了房间,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像一缕游魂。

    葛兰看着柳七婆,眼神坚定而决绝。

    柳七婆点了点头,将一卷用脐带编制而成的秘书递给了她,那秘书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怒哥蜷缩在火堆旁,努力地闭上眼睛,试图进入睡眠。

    他知道,他需要尽快恢复体力,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当夜暴雨如注,南岭声核突放紫光,投下新影:言诏台上…

    骤然间,一道紫光撕裂了夜幕,如同末日降临的闪电,映亮了南岭上空。

    声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在言诏台上投下诡异的新影:十二名身披五彩披帛的人影,正合力将一本金灿灿的书册投入烈焰翻滚的熔炉之中。

    那书册的封面上,赫然是阿朵亲手写下的空白音茧纸!

    炉火升腾的刹那,千里之外,囚禁于水晶棺中的顾昭猛地抬起头颅。

    他的双目一片惨白,如同死鱼般空洞。

    他的嘴唇剧烈开合,竭力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徒劳地扭动着。

    然而,即便他无法发出任何声响,那股无形的呼唤却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挂满音茧的忆名柱,像是被针扎破的水袋,同时渗出鲜红的血液。

    那些血沿着石柱蜿蜒流淌,最终在地面上汇聚成滩,凝结成四个触目惊心的血字:妹妹救我!

    阿朵娇躯一震,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悲凉。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手掌,猩红的血丝顺着指缝滴落。

    “阿昭!”阿朵嘶哑地低吼一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

    她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言诏台上的投影,仿佛要将那十二个人的面孔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我要……杀光他们!”阿朵的声音充满了杀意,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在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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