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乳白色的薄纱,轻轻笼罩着中军大帐。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王审知凝重的面容。他捧着那封密信的手微微颤抖,信纸上秦宗权的字迹如同毒蛇般蜿蜒:"借机剪除王氏兄弟,整编余部"。这几个字像淬毒的匕首,刺得他心口发疼。墨迹尚新,显然是昨夜才到的急件。
帐外突然传来三声熟悉的咳嗽声,间隔长短有序——这是他与兄长约定的暗号。
"进来。"王潮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他接过密信,只扫了一眼便随手扔进火盆,看着火舌吞噬纸张,"烧了它。从现在起,我们的每句话都可能被监听。"他的目光扫过帐幕的缝隙,暗示隔墙有耳。
王审知这才注意到兄长案上摊开的《防疫物资调配表》。看似普通的数字背后,却暗藏玄机——"每日需木炭三百斤"实为"需三百精兵","麻布五十尺"代表"五十骑兵","石灰二十担"暗示"二十名弓箭手"。这个发现让他脊背发凉,原来兄长早已开始布局,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明日辰时,我会以'防疫成效汇报'名义召见你。"王潮用炭笔在调配表上圈出一个"沸"字,"届时你需提出扩大卫生队编制,这是我们调动兵力的最好借口。记住,只说'偶读杂书',切莫多言。"他的手指在"沸"字上重重一点,暗示这是起事的关键信号。
离开大帐时,王审知心事重重,与抱着竹筒净水器的阿福撞个满怀。"明远哥,你看我改进的净水器!"阿福献宝似的展示着新作品,"多加了两层麻布,中间还夹了层细沙,过滤得更干净了!还在底部加了活栓,取水更方便了。"
王审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阿福,这个借我用一下。"他将密信碎片小心地藏入净水器夹层,这个最不可能被怀疑的卫生工具,成了最安全的信使。净水器竹筒上的篾条缝隙,正好可以塞入薄绢密信。
次日清晨,营地里的"卫生巡查"异常热闹。王审知带着卫生兵们挨个帐篷检查,实则在传递兵变指令。每个卫生兵都配发了一个特制的医药包,里面除了常用的草药纱布,还暗藏玄机。
"这个帐篷卫生不达标,需要立刻'煮沸消毒'。"——这是通知该队队长到粮仓开会的暗号。
"水井边的消毒做得不错,但要'持续煮沸'。"——这是让部队保持战备状态的指令。
巡查到刘队正管辖的区域时,王审知注意到几个士兵正在用新发的"消毒药粉"擦拭兵器。这种以石灰和硫磺配制的粉末,既能消毒,也能让刀剑更加光亮锋利。
"报告王三郎!"一个年轻的卫生兵突然慌张跑来,"我们...我们把昨天的废纸都烧了,好像...好像有张带字的也一起烧了!"
王审知心中咯噔一下,那正是藏有重要指令的密信!他强作镇定:"无妨,那些都是废弃的卫生记录。"转头却对阿福使了个眼色,两人匆匆赶往焚烧点。
灰烬堆里,几缕未烧尽的纸片仍在冒烟。王审知用树枝小心拨开,发现竟是张三前日写的"刷牙心得",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草木灰加薄荷,牙齿白又亮"。真正的密信安然无恙地躺在竹筒净水器中——原来卫生兵误拿了张三的练习纸。
"好险..."王审知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时他才注意到,张三正躲在帐篷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辰时整,中军大帐内气氛庄重。王审知整理好衣冠,捧着厚厚的《卫生成效表》走进大帐。王潮正与几位核心将领讨论"防疫事宜",看到他进来故意板起脸:
"王三郎,听说你用些杂书小技就控制了时疫?"
"不敢当。"王审知按照事先排练的台词回答,声音平稳,"只是偶读《千金方》等古医书,知晓些'隔离煮沸'的古法罢了。"他呈上《卫生成效表》,在"建议扩大卫生队"一栏用红笔特别标注。
帐内气氛突然凝重。几位将领交换着眼神,王潮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将便准你挑选三百精兵,组建'防疫先锋队',专司全军防疫事宜。"
这句话看似平常,却标志着兵变计划正式启动。王审知注意到,在座几位将领的手都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李百夫长的嘴角微微上扬,而钱队正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新配的腰牌——那是可以调动巡逻队的凭证。
当他走出大帐时,看到刘队正正在帐外等候。这个曾经的对手递过一个贴着"硫磺"标签的陶罐:"这是你要的'防疫药材',纯度很高。"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已达成默契。王审知注意到刘队正腰间佩刀的绶带换成了蓝色——这是计划中的暗号,表示他那队人马已经准备就绪。更让王审知意外的是,刘队正悄悄比了个"三"的手势,暗示他已经拉拢了三支中队。
夕阳西下,"防疫先锋队"的选拔在训练场上热火朝天地进行。表面上是在测试士兵的卫生知识,实则在挑选可靠的起义骨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说说如何正确处理伤员伤口?"王审知问道。
一个精瘦的士兵立即回答:"先用煮沸的盐水清洗,再用干净的麻布包扎,每日更换敷料。"
"很好,你被录用了。"王审知在名册上勾选了这个士兵的名字——他的父亲正是被王绪处决的老将。
选拔过程中,王审知特意设置了一些看似与防疫无关的测试。比如让士兵们搬运"消毒用药材"(实为兵器),或者演练"病患转移"(实为战术机动)。这些测试不仅筛选出了体力过人的士兵,还暗中训练了他们的战斗技能。
另一边,士兵们正在学习使用新发明的"消毒烟雾弹"。这些掺了香料的简易火药弹,表面上是用来熏蒸帐篷消毒,实则是为起事准备的武器。王审知还特意设计了一种"防疫信号烟",用不同颜色的烟雾传递讯息。
"明远哥,这个真好用!"张三兴奋地摆弄着烟雾弹,"不仅能消毒,还能驱蚊虫呢!就是味道有点呛人。"
王审知看着这些即将改变历史的士兵,突然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的烧杯试管。原来改变世界的工具从未改变,只是换了种形式。千百年后,人类还在用类似的方法与疾病作战,只是那时的工具更加精密,而现在的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为生存而战。
更让他感慨的是,这些质朴的士兵们或许永远不知道,他们正在学习的"防疫知识",将会在几个时辰后变成改变他们命运的起义信号。
夜色渐深,王审知站在了望塔上,吹响了卫生快板。"饭前便后要洗手..."熟悉的节奏在夜空中回荡,不同的是,今晚的每一段旋律都代表着不同指令。快板的节奏快慢、音调高低,都在传递着不同的讯息。
远处,各营帐篷陆续熄灭灯火,只有巡逻队的火把在黑暗中移动。王审知注意到,今晚的巡逻路线与往日不同,明显更加密集有序。一些关键位置都换上了"防疫先锋队"的士兵把守。就连哨兵交接的暗号,也变成了"卫生三则"中的内容。
子时将至,王审知回到帐中,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他在内衣里缝了三个暗袋:一个装着那枚"免值夜券",一个装着重要指令的密信,还有一个装着——草木灰。这是他的幸运符,也是这段奇妙经历的见证。
帐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王审知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佩剑。这场由卫生革命引发的兵变,即将在寂静中爆发。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历史系研究生,正要亲笔改写历史的进程。
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在那卷《卫生三则》上。王审知突然想到,无论今夜成败,这些简单的卫生知识已经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而这,或许就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使命。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王审知吹熄蜡烛,融入夜色之中。在他的医药包里,除了常用的草药,还多了一包特制的"金创药"——这是他为今晚可能出现的伤员准备的。
行走在营地中,王审知注意到许多帐篷里都透出微弱的光亮,显然士兵们都没有入睡。偶尔传来的咳嗽声也不再是病痛的呻吟,而是紧张的信号。整个军营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射出改变历史的一箭。
当他经过隔离区时,发现原本应该空置的帐篷里居然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竟是些伤势未愈但坚决要求参战的老兵。他们用草木灰涂抹脸部,静静地擦拭着兵器,准备为这场起义贡献最后的力量。
这一刻,王审知深深体会到,这场兵变早已超越了个人恩怨,成为了全体将士的共同选择。而这一切,竟然始于一堂简单的卫生课,始于那几个简陋的厕所,始于那些曾经被嘲笑的"防疫措施"。
历史的车轮,往往被最意想不到的力量推动着向前。而今晚,他们就要用自己的双手,推动这个车轮走向一个新的方向。
hai